春日氤氲、那片繁花争相竞放,粉白的花骨朵儿在交织的枝杈上几竞蔓延。
它们只能在这座城开放。
这座浸染了太多硝烟和鲜血战乱的城、它们在这里理所应当地开放,依靠土壤深处那任
千万年都不枯的韧性和毅力汲取养料,它们在从太远太远的山谷深处呼啸而来那飘浮着新伤旧痕愈合结痂的淡淡血腥、却依然顽固永生不竭的风里开放。
它们娇柔、美好地令人想要去破坏、目睹它们的凋零、践踏成一片凄美的狼藉。
它们美到不可方物、它们遭人妒恨,但它们还是开放着。
迎着暖阳、迎着细雨、迎着劲风。
它们柔弱、它们还稚嫩、而它们尚且懂得去勇敢去面对。
它们的力量来源于这座城曾经的败落与残酷,它们见证了太多变迁与衰败,它们早就看透了人性的软弱与本该有的坚强。
它们沐浴于滚烫叫嚣着不甘的三十万躯壳、它们聆听着尖叫嘶吼着极度痛感的三十万灵魂。
它们哀叹它们悼念它们哭泣。
但它们什么都做不了。
它们除了盛开与凋落。
它们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它们开的那样早、积聚着快要喷薄而出的太多情感,对于这座城、那三十万冤魂。
它们渴望咆哮渴望哭诉,于是它们耗尽所有的力气极力去盛放。
至于为什么早凋。
也许是因为承载了太多东西。
又或许是,比起人世间的繁华、它们更愿意凝滞在过去的沉痛里、凭孱弱的一己之力,尽可能地抚平那太过狰狞蜿蜒的伤口,为那个曾经徒剩烽火的年代平添一丝生机罢。
大概、它们比人类更恋旧。
即使那是悲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