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清晨
当第一声鸡鸣穿梭在朦胧的黑夜时,天也确乎是渐渐地亮了起来,早起的鸡打破了薄纱似的寂静,穿破了夜的幔帐,在地平线上,云的尽头,出现了一道白边,如浪潮般涌了过来,在这时,微风便是恰到好处,夹着雨露的湿润和嫩草的芬芳,在你的耳边喃喃细语,轻轻地摩椤着,风刚过,似乎拉开了一页动人的画卷。
天已不知不觉亮了,一切都显得那样可爱,精神抖擞的雄鸡在矮矮的沙堆上站着,像是为了新的一天的到来而感到快乐,悠扬的鸟叫声便从小树林里传了出来,三五只云雀在新绿的树尖上戏嬉,我想大概清晨所迸发出的活力全被这些机灵的云雀所占有了吧,树下的翠草显得格外清新,在一叶一叶的草片上含蓄着甘甜的露珠在草色的映衬之下,更加耀眼,一滴滴甘露顺着叶片轻轻地滑在叶尖上,垂掉着如小孩般顽皮,不免逗人满心欢喜,但不时从草丛里跳出一两只昆虫,这时晶莹的露珠便弹跃而起,如火花般四处飞射,在初阳的照射下晶莹剔透,更显纯洁,几只寻觅的彩蝶偶尔会悠闲地摇摇晃晃地飞来停在花丛中,静静地,如一位舞女般那么迷人,优雅,似乎也被这迷人的景色所沉醉,贪婪地吸一口甘露,便醉如酒汉,摇摇晃晃地飞走了。
花的美在这时便发挥到淋漓尽致,有的娇美柔弱,有的小鸟依人,有的含苞欲放,如一群情窦初开的少女,各显其姿,最令人难忘的大概便是那荷花吧,几朵粉红色的荷花在叶盘的衬托下如一位亭亭玉立的舞女,而那叶片就是那舞女的裙了,荷池的雾气还未完全散,这荷花的香气便罩在这薄雾里,此时的荷花又像刚出浴的少女,而那一颗颗花粒又如小小的萤火虫儿,我想这清晨的美便随着淡淡的荷香渐渐飘散在这周围吧,一会儿,太阳便完全摆脱了白云的束缚,逼退了刚才还潮湿的空气,一切变得更加有生气了起来,尉蓝的天空如一汪清水,那薄薄的云层像一双宽大且轻柔的丝袖把整个世界都笼了起来,而在天地之间,大概只有这个清晨使人心神陶醉了吧。
陪夕阳画好云彩
冬天的太阳总是落得很早。还不到五点,天边的云彩就晕上了暖暖的金色。轻车熟路地爬到山顶。一颗有了年头的老树静静地立着,夕阳下的背景出奇得和谐,让我有那么一瞬以为它就是生在夕阳中的。其实这棵树于我并不陌生。许许多多个黄昏,我就是这样靠在凹凸有致的树干上,等待夕阳以万年不变的静默姿态给予万物遥远的安慰,然后连同那些爱与恨、对与错,连同时光一起,不可逆地沉没在我们永远无法预知的深处。
我不喜欢为了回忆而回忆。我想真正想要留住的东西,早在我们遗忘之前就应该已经深深烙印在我们的生命里。这样的回忆,再相逢时才会有似曾相识的默契。比如这棵树。我高兴地发现自己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曾经在树下的每一个细节。那些个唯唯诺诺懵懵懂懂的年纪,那些个随着夕阳逝去的黄昏,像这山顶上吹过的晚风,带着夕阳的余温,把一抹抹鲜艳明亮的色彩,丝丝入扣地描画在我们心里。这晚风,不知是和进了多少青涩明媚的回忆,才变得这样温润醇厚呢。
天色近晚。山脚下鳞次栉比的房舍,几缕青烟不紧不慢地钻出来,淡淡的线条如同时光流逝。我看那条条幻灭的青色一点点被吸入天空,又一丝丝渗进那淡淡的金色,直到天空完全被染成钴蓝,太阳的轮廓逐渐消失在远处的青山下。几颗星星高高挂在颜色越来越深的丝绒幕布上。辽远的天空以一种苍茫的姿态拥抱大地。
下山的路上,遇到了饭后散步的人。一只金色的拉布拉多犬以不同寻常的热情不停地往我身上扑。我很没有形象地大声笑。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那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在我放声大笑的那一刻,我心里确确实实感到一种不知名的感恩。这些夕阳中走出来的人和事,永远以他们特有的自在方式生活着。即使知道自己每时每刻都在以时光流逝的速度衰老,还是愿意不慌不忙地陪夕阳画好每一朵云彩。
我想,生命就像这天边丝丝幻灭的光线,脆弱易逝。但正因了这许许多多零碎在风中真切的感恩,我们才得以微小的姿态,风姿绰约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