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寒风猛烈地咆哮着,天空中聚满了铅块般沉重的乌云,压得人胸口直发闷。
候车厅内挤满了人,有出门旅行的,有回家过年的,各种叫卖的……人头攒动,大包小包,锅碗瓢盆……显得十分嘈杂。我“异地求学”,要利用寒假到北京学外语。本想独自一个人去,可她却执意要来车站送我,万般无奈,只能依着她。
因为家境不宽裕,所以她平时并不太注重穿着,今天穿得格外简朴。下身先不提,就说她那件土儿八拉叽的花袄,简直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风格!谁看谁笑话。“到北京的****次乘客,请您拿好自己的行李,到二号窗口检票。”
听到这个声音,我内心不禁一阵狂喜——终于摆脱她了!我拉起箱子,没跟她打声招呼,一口气冲到了检票口。
她却跟着过来了,“我送你到车上吧。”我一声也没吭,头扭向别处,哼起了小调。呼啸的寒风丝毫没有一点要减弱的迹象。
爬到车上,我已是冻得满脸通红。她帮我放好行李,没再说什么,便向车外走去。我望着她下了车,她的背影在寒风中看起来更加瘦小,像孤立的蓬篙,风一用力,就会折断。我的眼角突然感觉涩涩的,有一种温热的液体在里面涌动。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敲击车玻璃的声音。一抬头,她正隔着车窗看着我,蠕动的嘴唇像在嘱咐着什么,嘴里呵出的雾气,不一会儿便在额前的头发上凝成了一层白霜。她身子因寒冷而颤抖了一下,本能地裹紧了那件花袄。
我冲着车窗大喊着让她回去,她终于依依不舍地向远处走去。看着她在冷风中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酸酸的。
车窗外的树枝光秃秃地擎在空中,我丝毫没有了刚才的兴奋与喜悦,孤独与无助瞬间袭上心头。
在外学习的日子里,我每天都给她打电话,她一边劝我不要打得太勤浪费钱,一边却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我照顾不好自己。
15天的学习,感觉从未有过的漫长……
回家的那天,是个晴朗的日子,冬季难得的好天气。下了车,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一眼便认出了她——她依旧穿了那件花袄,在冬日的阳光里,我感觉她是那样美丽——我的母亲。
从此,夜深人静时,我常常会不自觉地,想起母亲的那抹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