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读到“我醉欲眠君且去”时,总忍不住会心一笑。
能说出这种话的唯有李白,如无赖童子。也只有他能在五花马、千金裘中毅然褪去俗世污浊,以“呼儿将出换美酒”的“天真”姿态超拔脱身。
放眼现今,这种与自我的重逢似乎更为难得。
在这个“矮人时代”,作家们为了金钱名利正纷纷缩小身躯钻向社会的塔尖。学者蔡益怀痛心道:“我们的文学正在变质为‘文学关系学’。”的确,文学市场早已不是一块净土——虚假、浮躁正在替代真诚、肃穆,多的是模仿、夸张、捆扎……更少不了作家相互的追捧。
古语谓“言为心声”,一部优秀的作品应充分体现作者个人对世事的独特认知。无论是对消逝 的传统之美的缅怀,还是对社会人性道德的反思……真正的作品以一种有力的姿态引导读者的价值选择,通过感性和理性的双重感召,给予读者审美意趣及一种灵魂相通的震颤。
而反观如今的文学市场,正充斥着过度包装、过度整容后的时代分泌物。为迎合世俗,作品中四处兜售廉价感情的渣滓,而一些看似深刻的时评不过是乱语、戏语,是试图用玩笑来化解肤浅的尴尬。偶有出彩也不过是拾人牙慧,人云亦云中已不见作品的灵性与原生的美。
另一方面,作家本身也在退守自我的阵地。作家内心本应该充满了对文字的尊重和爱惜,他们能安坐于书桌前,以笔为利刃,划开社会的浓雾。他们不安于肤浅,不断自我叩问,从日常体验深入到生命本质。
但现在的一些作家更热衷于在镁光灯下抛头露面,他们乐意构建自我的多重身份以便在商业大潮中稳住脚跟。作家的这一行为无疑是将自我矮化成了行为艺术者,把写作当成了一场闹剧。作家对自我价值的错误界定导致这一职业圣洁的光辉正在消退,这令人唏嘘不已。
作品和作家“自我意识”的同时流失代表了文学质量的滑坡。作家作为最常接触内心的一类人,更有责任和义务与那个磊落而纯真的自我重逢。
作家要想挣脱世俗枷锁皈依初心,关键在于拥有重审自我灵魂的勇气和自医精神,更要多些耐心去进行一种纯粹的心灵创作。
上世纪80年代余秋雨先生曾连续出版数十部研究中国文化的著作,在社会上激起热烈反响,被各大学聘以重任。后来他却毅然辞去一切职务,因为他受到陶渊明“田园将芜,胡不归?”的精神召唤,惊觉自己在名利的熏染下于写作上懈怠了太久。转身后他考察了中华文明诸多埋没的遗址,以一种更为热烈的姿态回归,继续了那场暂时中断的自我与文化的交汇。
是的,或许现代作家们都因为这样一份号召才能迷途知返,那个本我才又会闪烁在字里行间,展示着文学的大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