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考场上,读到“因喜欢而喂食”的文字,便想起了这样一幅画。
一位老人,在给小女孩喂食。老人穿着乡下奶奶一样的青布衣服,小女孩穿着乡下女孩一样的连衣裙。我猜想,老人就是奶奶,小女孩就是孙女了。
小孙女趴在奶奶的腿上,张着乖巧的小嘴,接受奶奶的喂食,一脸的慈祥,一脸的纯净。祖孙俩带着乡土味,安闲地依偎,安闲地喂食。
这幅画看起来平淡无奇,却拨动着我的心弦,紧紧地纠结着我的思绪。
喂食是全人类的本能,但它只给予纯朴善良的人们以特殊的意味。
很小的时候,奶奶和我是这样的吗?奶奶小时候,跟她的奶奶也是这样的吗?这么一代一代地追溯,第一位给孙子喂食的奶奶也是这样的吗?
祖孙二人在这么一个虽不繁华却有些喧嚣的小县城,也正因为县城不是宁静的乡间,祖孙二人更加透出乡土的气息,才让家住县城的我这样瞩目。
然而,这座小城毕竟正在走向繁华。这里没有泥土,却有水泥;没有山歌,却有嘈杂;没有渡船,却有汽车;没有如银的月光,却有飞扬的烟尘;没有土鸡蛋,却有洋奶粉……我不知道,祖孙二人会不会蒙上城市的烟尘。
前一段时间,我看见工商局的人在执行公务,强制商场管理员将问题奶粉下架销毁,说是洋奶粉出现问题;奶粉事件发生以后,我看见那些胆战心惊的奶奶,冒着严寒,大清早就在医院门口排着长队,说是等号给孙子体检;我还听说一位奶奶因为用问题奶粉给孙子喂食,被儿媳妇打骂,撵回了乡下老家……
看见眼前带着乡土味,安闲依偎,安闲喂食的祖孙二人,我感到害怕——他们的善良与纯净会被这城市的烟尘玷污吗?
喂食是一种本能,蕴含的是母爱,是亲情,是信任,是依托。可是,这样的喂食,却因科学的进步,时代的变迁而消失。也太难为现在那些喂食的奶奶、姥姥和阿姨阿婆了,她们不得不把这城市的烟尘一起喂下。这样,谁又能接受呢?她们的苦衷,谁又能理解呢?
看见眼前带着乡土味,安闲依偎,安闲喂食的祖孙二人,我也感到羡慕。看见他们,我便想到了生我养我的乡下老家,想到山影、树梢,吊脚楼,如银的月光、白塔上的烟囱,还有爷爷讲不完的故事,奶奶喂食用的白米、白面……
思绪已经被考试结束的铃声打断,但不得不再发一声感叹:
演绎喂食的祖孙呀,你们从何而来?又将从何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