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啦

我不再错过——山茶花

七年级散文1500字
2023-03-24

我居江北君江南。我的家乡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它座落在一个遥远偏僻的大山里,那里盛产茶叶,我外婆家的后山总是一树茶绿,早春向阳的暖风才拂过,满树满山的柔白茶花便开了,家乡采摘新茶,嫩叶的农忙季节也到了。  小时候只在照片里见过家乡的茶花,每每向往着想回去,却总因琐事错过了花期,每年都开花,每年都嚷着要回去,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也正是在这样一个花季,十六年前,我刚出生不久,家乡却传来噩耗,外婆在去往采茶的山路上眩晕症突发,忽然摔倒,中风,脑血管破裂。虽然外婆被家人紧急送往乡村医院,医院却也认为无能为力,只能在家听天由命。母亲闻讯,悲伤,未待做完月子,就急匆匆带着我赶路,等见到外婆时,外婆已经失去记忆,竟把母亲也当成了陌生人。外婆也终因错过了最佳治疗恢复期,落得一家的遗憾与痛楚。这次是因为我的年幼懵懂错过了江南茶花花期和照顾外婆的机会。有幸的是,外婆在外公一年多的精心照顾下,身体开始慢慢恢复,同时也重拾了部分记忆,当然最让外婆惦记放心不下的还是母亲。又是一年茶花季,老家外婆来电话说,家乡的山茶花开遍了,你们上班、生活也开始忙碌了吧,我来帮你们搭把手吧。接着外婆就催外公送她来马鞍山。那时我才刚上幼儿园,母亲对我说,外婆简直就是为了照顾我而起死回生的。这是一段属于我们的最美好的时光,外婆把我们的生活起居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心中珍藏着我永远听不完的故事。这样的光景持续了大约两年,一天早上外婆的眩晕症再次席卷而来,醒来后的外婆命母亲立即送她回老家,原来离家久了,她又开始想念家乡的山茶花了,人到晚年,岂能容花落异乡呢……去年某时,又是茶花季,闲不住的外婆为了赶摘新茶,终也累倒。当母亲匆忙赶到县医院的时候,外婆的双手一直不停地颤抖,双腿也无法迈步,且伴有间歇性耳聋、耳鸣。医院诊断是过度劳累导致的神经紊乱。我却因忙于备战中考各种琐事抽不开身,心里无比着急却也无能为力。这次是因为学习的忙碌再次错过江南茶花花期和照顾外婆的机会。今年雨水过,惊蛰后,与家乡远隔千里的江北这边正值雨季,家里阳台盆栽的茶花本是花开时期,那如经人巧手细裁出的丝绸般的花啊,尚未吐芬芳,便因连绵的阴雨天,任性地不留余地大朵大朵骨碌落下。曾在张爱玲的散文《花落的声音》中见识过茶花凋谢的另类死法,别的花都是优雅地一瓣瓣凋落,而它却大朵大朵的落花法,看了便叫人难受。这种“整朵地死去”只让人惊心动魄。这次是因为阴雨连绵错过了江北茶花的花期。外婆的一生是凄苦的,也是有恩必报的。因家境的原因从小沦为童养媳,直到遇到外公一家人,日子才稍有改善。当时外公在村里谋个一官半职,因此伺候二老,抚养三个子女的家庭生活重担几乎全落在了外婆身上,山上、地里、家中三点一线,重活脏活,外婆都乐此不疲、勤勤恳恳、毫无怨言。茶花,茶花,你为何总是逞强着一朵光鲜亮丽地开,直到生命尽头,实在挺不住了,才大朵大朵地壮烈凋落呢?转眼又过了春分,念起家乡的一山茶花,应是花期了吧?母亲将我日夜思念的家乡茶山近照拿给我看,依旧是一山一树的翠绿,一山一朵的茶花,可是我的目光却落在了茶树间那个佝偻的身影,农忙时节,那个身影在蒙蒙微雨里佝偻着腰,头裹着花布,背上背着竹篓,那佝偻的背影,熟悉的身影啊,是分外忙碌的外婆。窗外江北的雨仍下着,盆栽茶花正簌簌复簌簌地落着,心底懊悔错过花期之际,又念起家乡的一山茶花,我可是这两边都错过了啊。仿佛还记得童年里,外婆曾陪我长大,那时的外婆青丝尚存,身板挺直未佝偻。看到照片的一瞬间,我竟才发现外婆已经老了,身体状况也日渐不佳了。茶花花期将过,我仿佛看到那一山茶花骨碌碌地落。我突然意识到,我错过的不仅仅是一山的茶花,还有亲人们的衰老。他们也许是渐渐被时光定格在过去,也许是一瞬间在岁月面前认了输,如茶花一瞬间在风雨中凋落,而身为晚辈的我却不能准确道出究竟是哪种,只知道,老人的身子就这么佝偻着矮下去,矮下去,矮至连长大的孙女看他们时,都需低了头。窗外,细雨淅淅,仿佛是在忏悔着,你陪我长大,我却错过了你的老去。阳台茶花已落,可我却不愿再错过一山茶花。明天,我将南下,陪外婆一起,守望一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