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乡阜阳街头漫步,随处可见很多“ 格拉条”门店,门面不大,除有一个招牌外,其余装修很少。店铺前水泥铺地,店主在当街吊起一口大锅,锅上架着用千斤顶改制的压面机,老师傅把和得很硬的面团放进机器中,压制成粗细均匀的圆条状。这种类似于面条的面食随即落入锅内,很快在下面沸水里煮熟,然后放进冷水捞出,这就是阜阳特色的一种面食“格拉条”。
在方言中,“格拉”即是搅拌的意思。
相传,苏轼任颍州知府时,在阜阳东关结识了一位很有名气的文人白先生,两人谈话甚是投机,除了诗词歌赋外,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好吃会吃。一天,苏轼颇有雅兴地对白先生说,我来到颍州不到一年,已经吃遍了颍州的大小名吃,今天能不能带我吃一下从没吃过的小吃呀。于是让东坡先生在书房等候,白先生自己到村里转悠去了。不知不觉来到一家粉条作坊,白先生一拍脑袋有了。于是,白先生请作坊老板弄来上等面粉,按照粉条的加工流程做出了一种形似粉条的圆形面条,放到锅里煮熟,然后捞出放入凉水中焯一下,盛进大碗加入芝麻酱、辣椒油、豆芽、香菜、荆芥等调料,做出了一碗面食端到苏轼面前。苏轼闻之胃口大开,即问何物。白先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便告诉苏轼用筷子挌啦挌啦(阜阳方言:搅拌的意思)后再说,苏轼说原来是“挌拉条也”,从此,“挌拉条”传遍了颍州的大街小巷。
随着时间的迁移,挌拉条的名称也在你呼我喊中发生了变化,或许是为了顺口罢了,老家的店主们也统一把它唤作“格拉条”。也许是文字上的差异不同而引起的变化吧!
吃“格拉条”颇显豪放、大气。来到一家摊子旁看到门前总是进来进去的人,似乎每个人手里都端着碗,似乎分不出哪是老板;哪位刚巧光临的来客?
你只需吆喝一声:“大碗的,多放点麻酱和辣椒。”立即便有人回应道:“好咧,里面坐,一会儿就好”!这时,店铺师傅便会抓起事先煮熟的“格拉条”,放进滚开的锅里一烫随即盛入碗中,撒上早已备好的熟豆芽、黄瓜丝,淋上麻酱和蒜泥,加入油盐酱醋,浇上辣椒油一调,最后捏上一撮芫荽撒在上面,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格拉条”便做好了。“谁的大碗?!”听到问声,你会听到几个人同时回答,这个时候可不要讲风度谦让,只需走到服务员跟前接过碗就行了,但别忘了再说一句:“来碗汤”,便可坐在座位上吃了,别人也不会在意,因为这就是吃“格拉条”的规矩。
“格拉条”大都做得粗长,麻酱也都很粘,这时,你需耐心地将面搅拌均匀再吃,这样吃起来才有滋有味,千万不可拉上一根慢慢吃,不然会被人笑话。吃过“搁拉条”,再喝上一碗用“格拉条”汤冲的鸡蛋茶,可谓是原汤化原食,只是现在的很多门店大都省略了这一步骤,用以卫生的塑料杯外加开水替代。
偶然的一个假期,行走在千里之外的城市街道上,朋友不经意的一次转身回来激动地告诉我说:“门口卖的有格拉条!”当我带着满脸疑惑的眼神看见那块红色基调的招牌时,心里觉得无形间增加了许多似曾相识的亲切与温馨,恍然在心中叨念道:老家人真有本事!那晚我们吃得高兴,下铺的李凯和孙志强分别都吃一大碗,就连最后的一点汤也一饮而尽!一旁的我不觉哈哈大笑起来,心想一定要将这段经历写出来,让更多人知道,共同分享老家的美食与那段甜美的经历。
如果你稍加留心便可看到,吃“格拉条”的食客是没有贵贱之分的,在面积不大的简陋店铺里,既有三轮车夫,又有拉架子车进城的农民,有淑女佳人,亦有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所有的食客都会不拘身份大口地吃面,一边吃一边喝着鸡蛋汤,然后用手抹一下嘴角的麻酱走人。
看着蠕动嘴角儿,我抽了张崭新的稿纸平铺开来,任柔弱的笔尖随意滑动,想到遍布于全国各地大街小巷的福建沙县小吃、晶莹的千里香混沌、淮南八公山豆腐、天津狗不理包子、重庆巴将军火锅、北京烤鸭、上海生煎······一个个熟悉而又热腾着饭香的招牌,不觉又畅游在天下美食小吃的王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