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南县灵溪中学高一（6） 黄诗怡盛夏多雨。刚刚被雨水洗过的街道，少了一份喧闹，多了一片宁静。阳光在云层中时隐时现，许久未能探出身影来。天半湛蓝，一滴雨珠从阳台的吊兰上滴下，滑进母亲的指缝中，无声地滑下，流走。坐在阳台的吊椅上，母亲手中不停地忙活着。我轻轻地走近，只见母亲拿着一根细长的棉线，只是用嘴轻轻一抿，“嗖”地一下就灵活地穿过了针眼。一上一下，针线在我的新校服上穿梭着，娴熟又自在。那天，我正跟母亲吵了一架。“我不穿！刚领的衣服，却让你缝成这样，怎么穿呀！”一边说一边将母亲缝好的校服用力地扔在床上。我声嘶力竭，母亲默然以对，轻轻地从床上捡起校服。其实那只是一个小小的缺陷——袖子的褶皱处，除非细细看，不然见不出是经过绵密针脚缝补过。可一想到新学期就要穿着缝补过的校服，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有什么好补的呀，重新买件新的不完了——就那么几十块钱的事。”我嚷嚷着。窗外，淡淡的霞光在云层背后晕染开来，迷离而虚幻。母亲眼帘微微垂下，无奈地叹了口气，“跟我来。”沙哑的声音，有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跟在她背后，来到了卧室。母亲打开角落的一个老柜子，从它底层取出一个印花的盒子。这原本应是一个鲜艳的盒子，而现在斑驳的色块，诉说着岁月故事，暗黄的盒面，涌动着时光的印迹。打开盒子，母亲将一张照片双手递给我。照片发黄，还有些尘埃的附着，我伸手接过，稍微擦拭，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孩：稚嫩的脸庞，眼眸清澈，嘴角微微扬起，那是爽朗的笑容。母亲说：“这是我穿着新衣服，第一次去照相馆拍的照片。不过，你仔细看……”那新衣服上却有几块颜色略微不同的地方，我愣了愣。母亲继续说：“这件裙子是你阿姨穿过的，虽然她穿得特别留心，不过还是有些地方脱线了。是你外婆，一针一线细心地给缝上的。”母亲说这话时，散发着回忆的气息，满满的满足，有幸福的味道。内心被母亲的神态击中，可我依旧辩解道：“这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谁还这样呀！”扔下这句话，我就跑了出去。阳光透过云层，满满当当地洒落下来，柔柔地抚在母亲脸上，针线在她轻柔的手上上下穿梭，她又在细细地重补那新校服。那天晚上，她固执地缝补着。“衣服破了，针线可以补新；学习缺陷了，用心能够补齐。真正的美在人心，物质只能包装外表却永远藏不住内心。孩子，美是从眼睛看出来的。”她的眼眸，清澈得动人，那密密的针脚，是她的心思。尽管明天我只是去学校，不会令母亲有“意恐迟迟归”的担忧，但一下子，“临行密密缝”涌上我的心头，那针线似乎有了些不一样的东西。阳光正好，岁月静好，带着温暖的气息，洒在母亲的身上，映在了她手中的针与线，幻化出岁月悠长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