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天小时候,妈妈手把手地带我在院子里种下了一棵小小的金桂,她细细的褐色枝杆挺着几片绿叶,不相称的是须却很繁茂,一边种妈妈一边絮叨着,儿这么壮,来年肯定花飘香。她贪婪地吮吸着雨露,片片新叶托着水珠折射出耀眼的光,她拼命地拔高,姿态极尽完美。昂首迎接风的挑战,俯身享受风的抚摸,风中洋溢着她银铃般清脆的欢笑。所有看见的人都啧啧称赞,所有邂逅的鸟都为之引吭。她的系越来越发达了,从繁枝茂叶的空隙里探出须捕捉阳光雨点,竭力地伸展,甚至于冲破了土地的束缚,显露出来扎向更深处,伸向更远方。沉缓而稳重。她的那一场姹紫嫣红的花事,装饰了小院的风景,也印记在我童年的梦。只是她——慢慢地,在日渐萧瑟的风里落尽了铅华。枯叶如蝶,转落于土,化作春泥,依伴于旁,仿佛那乌鸦反哺、羔羊跪乳。这是绿叶黄花对的情意。也许,她还有来年。可是,人不能期盼来生。古今游子,倘立一叶扁舟,沐浴清辉,忽闻古刹钟磬,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愁便随波滚滚而来。它是“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的感叹;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乱世深情;是只盼来年花仍开,人犹在,故乡月常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