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认为,自己心目中的好老师一定是一个风儒尔雅,十分幽默,戴着黑框眼镜,常能把我们逗乐,教学经验丰富,能和我们打成一片的一个老师。
诚然,初见他时我简直吓慌了神,很显然,一个都不符合。
初见
当初听说要换班主任,我的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撅起小嘴,我咕哝了一句:“哎,为什么要换呢?”老师不是挺好的,我们每天欢快地和刚出笼的小鸡一样,是全年级最自由的班级了。一想到这个,我真是不禁想要捶地大喊“苍天不公”啊!
刚来到班级,报道那一天,大家都扎堆围在一块儿,小声嘀咕着这个新班主任的一切讯息:
“好像班主任还是个男的。”“对啊。”
“多大了?”“不知道,反正听说挺‘老’的。”“啊!”一声哀叹。
“那,教的怎样?”“应该是不错的!”
“你觉得他管人严不严?”“你说呢?我怎么知道!”
呵呵,听到我们班同学这样那样的讨论声,我只想……加入进去!
刚聊了不一会儿,只听得外头一句“老师来了!”全班立刻窜回座位,有几个人还因为跑太快撞到了桌子,“哎呦”几声后不敢再出声了,说真的,我特别佩服我们同学的“逃跑”速度。全班压抑在一种紧张害怕的气氛中。窗外出现了一个身影,不高,挺短的头发,走路有一种“唰唰”的钥匙声,还未仔细看清,他便出现在了讲台上,“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我姓周,和你们语文老师一样的那个周。”
周遭一阵吸气声,我无奈扶额,“这颜值,当真不敢恭维。”心下暗暗地想。这还不是最令我崩溃的,后来,他询问我们以前的“被管理”方法,大大小小提出了不下十条奇怪的规定:什么不准开后门,开了就会增加一个漏洞,那要后门干什么啊!还有什么每周五要按平常放学时间放学,又说了一堆原因,我才不管什么原因,凭什么不让我们早放学啊!还要统一校服的款式,不在班里放垃圾箱要自己带垃圾袋!
哦,这是痛苦的开始。
熟知
一开始还以为这老师虽然古板,但还是和蔼的。不过到了这一阶段,第一印象什么的都不复存在了。这老师,活脱脱就是一只千年老狐狸嘛!
据多方小道消息证明,周老师,年龄五十来岁,拥有多年教学经验,擅长探知学生心思,什么都逃不过那双让人寒毛竖起的小眼睛。他常出没于教室后面,出没时间在午休后半段居多。他喜欢开玩笑,叫人“港督”,这是上海话笨蛋的意思,我们班还有“超级大港督”一类生物,由于经受不住常年洗脑,变异而成,擅长复制和模仿周老师的话。他还拥有武林上早已失传的绝学“拔毛助长”,它以揪住人后脑勺的头发导致疼痛走效,不会持续太久,却也能造成一定的杀伤力。为了把他和语文老师区分开,他自封外号“老周”,建立“大周王国”,威力震摄四方!
为什么说他是“老狐狸”?主要和他挺会“算计”人有关。他常常用“某某某老师”生病请假为由霸占吞课,只可怜我们,那么多节课一起上,呜呼哀哉。“老狐狸”还会一大早发下一张卷子,他总会郑重其事地道一句“回家作业”,后来在下午第一节课前轻轻地要收走卷子,不带走一片云彩。而我们中贪玩的几个,自然一个头两个大,“做不完了啊”咆哮一句,又认命地继续写。江湖中流传着一句话,传说“当你看见老周笑的时候,那你就离死不远了”,这不是回眸一笑杀百生嘛,太可怕了。但是我倒觉得还好,有的时候大家开玩笑玩,他也会笑,感觉有点慈祥?嗯,他常和我们开玩笑玩。
在他的长期督促和苦练下,我们的成绩确实有些许进步,不得不说,他是个不错,或者说是个很棒的老师。班级被管理地井井有条,更加有自治力了。他总和我们聊起自己以前的班级,自己对于人生、社会、教育的看法,一讲总要讲上大半节课,为此,还被调侃过呢!他说他待我们都如自己的“亲女儿”一般,因为他只有一个亲儿子。他有高血压,总是要我们安静,别让他操心,各种工作也都是让我们自己做,我们也都乖乖听话。
生活里多了个我们共同吐槽的他,多了个共同生活的他,似乎对他有了种不同于其他老师的感觉。
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老周”可能的离开而有片刻的怔愣,片刻的伤心。
那时,他总说自己说的都是对的,让我们一定得相信。当时的我笑他自负,现在,我信了。
那时,他总威胁我们干什么坏事后他会整我们,当时的我怕的不行。现在,我信他不会那么做。
那时,他总挂了一幅严肃面孔给我们说教,批评我们。当时的我认为这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现在,我知道他比所有老师都有亲和力。
是了,当初期末,他又翻出一席话来教育我们,末了道出那个消息:他下次可能不再带我们班了。
欣喜,是的,一开始是满满的欣喜和庆幸。我们终于不用再被他压迫,能好好放松了。
后来是惋惜,这么好的老师,换了太可惜,我承认,他教得很好。
担忧,我该担忧些什么,为自己未来那个又得重新适应,全新方式的老师担忧。
那后来的一段时间我常常坐在操场上,望着天空上的蓝天白云,为什么会有些许伤心?直到现在我也不全然明白。
犹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面,我察觉到这是个不好对付的老师。
后来一天天的相处,他教给我知识,教我做人的道理,他总说“到学校来学习,应该先学的是做人,而不是知识”。当时只觉他与众不同,感觉到更多的是他的严苛,他的古板。记忆中他的大道理,总是一串又一串,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开始“教育课”。
他会在拔河比赛中给我们拧紧眉头,加油打气;他会在运动会时跑下楼,静静站在一旁观看比赛;他会时时关注我们的动向,我觉得他不常厉声训人,只是忍无可忍时出言训话几句,其它的都只是因为对我们负责,为我们着想罢了。
每每听见他腰间钥匙“嚓嚓”作响时,以前我总会下意识有种恐惧,如今却不是了。只是我依然不敢与他有什么近距离接触,是第一印象的作用?我不知道。
曾经对他有些许怨意,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啊!事事为我们着想的好老师,我居然怨他?猛然忆起开学初他对我们说过的话“你们以后一定会对我印象深刻的”,可不是嘛,这印象,怕是抹不去了吧。我曾说自己遇上这老师是“倒霉了”,如今看来,倒是赚到了。
记忆中几天前,我们还聚在一起,高兴地拆你的快递,有人还收藏了你的快递盒;记忆中几天前,你还为我们的不争气发火,我总觉得你阴晴不定,或许不尽然;记忆中我们总不敢得罪你,生怕一不小心惹毛了你;记忆中很久以前,一次布置考场,你说我认真仔细、细心,让我好好负责布置;记忆中的你总是一件衬衫,一条西装裤,一成不变的黑皮鞋,腰间一串密密麻麻的钥匙,脸上挂着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笑,皱纹一笑就都跑了出来;记忆中几天前,你为我戴上团徽,小小的别针不听使唤,你让我身后的同学自己戴,而我却“哦”了一声,尴尬啊;记忆中,你为了我们能在一个更好通风和阳光的环境中学习,亲自去找校长,之后我们就进行了一次大搬家。
这一点点记忆,如今回想起来,不免庆幸,还好,你没有离开。
常有人讨论怎样的老师才是一名好老师,我想,这样一个负责认真、幽默、特别的老师,一定是我心目中做好的老师。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周老师,感谢有你!未来的路,希望你能一直陪我走下去。
钥匙声清脆悦耳,是的,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