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机里至今还保存着一张图片,是小姨去西藏支教的时候照下的。照片中,小姨的脸上挂着持久的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仿佛希腊神话中不落的太阳,感染着那些皮肤黝黑的孩子们。这就是我的小姨,一个有力量的女孩。
小姨是我舅姥爷的女儿,比我大十五岁,亦姨亦姐。刚生下来的小姨像一个白粉白粉的糯米团子,脸蛋圆嘟嘟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等长大了几岁,生得越发漂亮了。白皙的皮肤上嵌着一双紫葡萄般的大眼睛,见到闺女如此标致,舅姥爷便做了让她学艺的决定。
小姨四岁开始学习拉二胡。听妈妈讲,当时小姨十二分地不愿意;但是在六岁的比赛中她输了,从此小姨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前一天拉一两个小时,后来有时会拉上八九个小时,她小小的身板儿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到了上中学的年纪,小姨独自一人踏上了去往沈阳音乐学院附中的路途,青春洋溢的她非但毫无伤感,还不断宽慰着父母。在火车上,我仿佛看见了她背着琴盒梳着马尾挥手的样子,转身就成了城市中年纪最小的“漂泊者”,却是挂着笑容的。
到了高考的时候,在高强度的专业训练中,小姨依然坚持每天学习文化课到深夜。经过一年的双重练习,小姨以文化课、专业课双第一的成绩,考上了中国第二音乐学府——沈阳音乐学院。
毕业了,优秀的成绩使小姨成为各个剧团争相聘用的演员,对此她只是轻轻地摇摇头。她有自己的梦想——那开满格桑花的圣地西藏。毅然决然,没有一丝犹豫,踏上了支教的路途,又是独自一人,又成了边疆的漂泊者。
学校很小,只有几间破旧的宿舍和一间狭小的教室,高原反应与缺水是常态,可是明媚的阳光与孩子们是她漂泊的终点。三年之后,仍有剧团源源不断地发送信件,希望小姨“出山”。但灿烂如阳光的小姨,依旧坚持她的选择。小姨的27岁生日是在那里过的,她说,那天孩子们学着书本上蛋糕的样子,用烤饼为她做了一个“蛋糕”。蛋糕虽不是甜的,但心却是暖的。后来再端详那张照片,才发现小姨的灿烂的脸上挂着一滴幸福的泪。
孩子们的幸福与她的笑容,交织成了行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