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住了一种香,那是水酒的芳香。
一句熟悉亲切的乡音,总是能勾起旅者思念的情愫。一杯黄澄澄的老黄酒,总是饱含着一种想念家乡的情感。
生活在农村的孩子都知道,农村历来就有酿酒的习俗,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一年酿上好几缸米酒。虽然那是用自家的普通酒酿,但它的香味却不比街市上的白酒逊色多少。然而,在众多不同品牌的白酒,不同档次的啤酒之中,我唯独喜欢喝家乡的水酒,特别是母亲亲手酿制的老黄酒。
由于一直在外学习的缘故,我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喝上一碗家乡纯正的米酒了,每次在餐桌上喝点酒的时候,总是免不了要想起家中的水酒。酒的香已经成为一种记忆,并能在脑中随时被提取。有时,看见有“酒”的字样的广告牌,我也会条件反射的分泌唾液,那应该是我太想家了,太想念那醇美香甜的老黄酒吧。
母亲是酿酒高手。在早些时候,每到即将过年的时候,母亲总会挑半担糯谷到伯父那碾些糯米,用来酿酒。酿酒的程序比较简单,母亲一般是在前一天晚上将糯米放在桶里浸泡数小时,然后再第二天的早上将泡软了的糯米放进锅里,先煮后蒸。并将蒸熟的糯米放在一个比较大的簸箕里面,使糯米变凉。到了此个步骤,母亲一般是在前厅的木楼上将“摊凉”的糯米放进一个酒缸里,并添加适量的水,把数颗白色的酒饼捣碎成粉状,放进酒缸中搅拌均匀。(放酒饼的多少决定了就的味道,少则甜些,多则老辣些)最后的一道程序就是在酒缸放进一个大木桶里面,并在木桶和酒缸的间隙中填满秕谷或者旧棉絮,以使酒缸保持在一个合适的温度来充分发酵。
因而,每到母亲酿酒的那段日子,家里屋前厅的木楼上总是盈满水酒的芳香,而我也会趁母亲叫我去要一碗水酒做菜的时候,偷偷的在楼里喝上一小半碗,以解嘴馋。有时,甚至趁母亲不在家的时候直接上楼去偷点酒喝,然而这酒却只能喝半碗,多喝了便会醉,以防被母亲发现。一般情况下,大人是不允许小孩喝酒的,即使是小孩闹着要喝酒,大人们多会说些“小孩喝了酒,不会读书”之类的话来吓唬馋酒的小孩。因此,我是很少在大人面前要酒喝的。
一年中,母亲一般选择在冬季酿酒,准确的原因我并不清楚,大概是冬季农闲,或者以水酒来款待过年节的客人。母亲酿的酒香且醉人,凡是在我家喝过酒的亲戚朋友或者是邻里乡亲都会美言几句,称赞母亲的手艺好。而我就在这样一个“酒香门第”里长大的人自然学会了品尝一点小酒。当同时喝了不同人家的酒之后,也能对其作出不同的比较而得出谁家酒好喝的结论。当然,这个结论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会使主人不高兴。母亲说,喝酒少说话,喜欢就喝点,不喜欢就推脱点。
如今,离开家有一段时间了,能喝上一碗纯正的水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生活在不同的城市里,尽管当地的酒文化甚浓,但那酒的香始终未能成为我记忆的一部分。然而,母亲所酿的米酒,不管是颜色、口感或者是香味,都有别于其他类型或别家的酒,我始终钟情于母亲亲手酿的水酒。
想念水酒,想念母亲。当喝上碗香醇的水酒时,全身上下便会散发出美酒的芳香。也许,我已经将故乡的感情融入了这碗水酒中;也许,碗里盛着的不仅仅是用糯米酿成的酒水,还更是饱含着母亲这份殷实的爱;也许,这就叫我的水酒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