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和爷爷奶奶辈的老人有过长时间的交流,有深刻缘分,小时候家住父亲开荒时盖的石头房子(小学五年级之前),很偏的那种,方圆五里仅三户人家。附近有个盐场,有个老爷爷在那边做食堂锅炉管理,我叫他财贵叔公,他给我讲了好多故事,教会了我很多手工活,什么红漆刷的木头鲤鱼,狗尾巴草编的小狗,竹子挖的存钱罐,易拉罐凹的烟灰缸…
因为房子附近草木丰富,除了财贵叔公,还有几个从邻村过来放牛的老爷爷,里面一个叫炳云叔公印象最深,记忆中他来放牛总是带着一顶白色的塑料带边沿的帽子,他会把牛羊放在家前面看得见的荒地上,然后在我家院子中的小矮木头桌子泡茶,爸妈去干农活,我一个人很无聊会陪叔公泡茶,听他讲区抗战故事,讲附近的几个镇子是如何打打合合,讲哪里地裂发现宝藏,讲哪边老房子以前死过多少人…我给他倒上茶,他卷着纸烟,望着他的牛有时会突然陷入沉思…
2000年吧,房子拆迁,搬走了,炳云叔公再也没见过了。财贵叔公,搬回了我们镇的他原来的老房子,我六年级换学校时,父亲为了让我不用老远来回,一段时间把我寄拖在财贵叔公家,他房子很小很小,厨房和放着床的房间连在一起,中午吃完饭后我就在搬着小凳子以他床为桌做作业。他卧室正对面隔着一个石头铺的地面,还有一个小房间,里面放着很多二胡,他曾经教过我,我没兴趣放弃了。
再后来,我上了初中,搬走了住自己家里,相隔较远平时很少去,只是节日期间爸妈会带点海鲜干货过去看叔公,再后来听说他外地工作的孩子接他走了,读了高中,大学几乎没怎么见了,听母亲说有次还在老街道遇到他,和他说过我考上大学的事,他特别开心,嘴上念叨着说我从小就聪敏,还要给我包个红包。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多年,读书时我在外地,放假时他被孩子接走,所以没再见过面说过话。突然有天母亲说,财贵叔公走了,他八十几岁了,我躺床上又再次回想起他的面容他的教导他的一切,他银白色的眉毛,和蔼的笑,慢慢的动作…他走了,去了天堂,他应该会记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