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啦

如若前路渺然

高一叙事2500字
2023-11-21

曾几何时,忽然对未来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记不清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突然感到铺天盖地的疲惫从身体的各个部位涌上心头,脑中也像是被无形的什么东西缚住,一阵阵发胀。仿佛已经走了很远的路,抬头,前方仍是紧紧地笼在浓雾之中。  疲倦且茫然。  而我只能戴着镣铐,拖着沉重的步伐在白茫茫的浓雾中挣扎着向前。  可能是因为学习的压力沉甸甸地坠在心头,抑或是对于时间急速流逝的无措。总之,此时的我迫切地想要逃避。逃避压力,逃避责任,逃避分离。一想起包裹在周身的期望,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我。它无视我的惊慌,死死抓住我的肩膀,一遍遍地在我耳边低喃:“你该长大了……”  长大?如何才算是长大?我在这个世界已度过了将近二十年,这还不算长大了吗?  “不,不算。”脑海中有个声音在低低地回响。  其实,我很清楚,我的身体正一天天长大,而我的思维却仍然蜷缩在少年时不愿向前。想来也颇为好笑,明明小时候天天盼着长大,可如今,真的到了该长大的时候却不愿了,甚至,有些畏惧。因为长大了,你所要面对的更多,你所以要承受的更多。于我,“长大”一词便意味着责任。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们身上所背负的与日俱增。来自父母的殷切期望,来自老师的谆谆教诲,来自同学的竞 争压力……如此种种一点点地叠在我们的心上,愈叠愈多,不知何时几乎塞满了心房,将一颗心充塞得鼓鼓的。而最近,伴随着几次考试的失利,这种窒息感突然喷涌而出,让我几乎透不过气来。  父母和老师失望的眼神,仿佛要直直射穿我的内心。我深陷于无力感中,无法自拔。他们很难过,我也一样。只是在难过之余,我想轻声发问:“为何对于我之前的成绩你们只是一笑而过,而对于我的失败你们却耿耿于怀?”  在母亲严厉地指责我的倦怠时,我只能苦笑。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对于家长来说,成绩便反映了你所付出的努力,你的成绩不好,便是你不够努力。我无法反驳他们既定的观念,只能垂首,敛去眼中的委屈,逼着自己违心地说:“这次是我疏懒了,下次一定努力。”  但是,我付出多少努力,你们难道看不见吗?  长大,便要直面失败,而我,害怕承受失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父母美好的祈愿变为了身上沉重的枷锁?背负着重重桎梏,我挣扎着向前走着。可想而 知,怀着对前方的畏惧,我步履维艰。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所付出的努力到底有没有意义,以后又将何去何从?  这时的我,甚至产生了自暴自弃的念头。反正我不可能一直成功,总会面临失败,而且一旦失败便要承受那种酸涩至极的无力感,那还不如早点放弃,倒还自在些。  幸而,我没有放弃。  晦暗的日子使我注意到了平日里一直忽略的东西。譬如早晨醒来时萦绕于鼻间的饭香。它仿佛成为了一种特殊的闹铃,每天早上叫我起床。起身穿衣,轻轻推门而出,眼中倏地撞入母亲的背影。她准备早餐的身影已凝成一幅画面,于每日清晨准时呈现。忽然想起半夜父母房间的一幽灯光,我遽然明白过来——一直以来,我都不是在孤军奋战。我的身边,有人在伴着我前行。  又譬如雨夜家门前交错地摆放着的三把伞。本是极普通的画面,但不知怎么,这幅画面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中,历历在目。一把长柄十二股彩虹伞、一把短柄八股蓝色伞、一把短柄八股自动伞,每每念及,心中便会泛起丝丝暖意。这是只属于我们三人的画面,其间涌动着的是家的温暖。原来,我竟是如此贪恋与家人相处的时光。  我是否一直都忽略了什么?只是因为见得多了、感受得多了,反而对它视而不见了。一直以来,父母的关怀被我视为理所应当,然而他们的纰漏便使我心生烦躁。这与他们对待我的失败的态度不是极其相似吗?见得多了,某次的错误便会被放大,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在乎。因为在乎,所以一个微小的改变在彼此眼中便会被无限扩大。我的难过其实只是在自寻烦恼。  某天,伯伯来我家作客。席间,父母曾笑着问他为什么对他的儿女如此严格。本是闲侃的话语,而伯伯却认真地回答道:“他们爱读书,也会读书,那为什么不让他们变得更好呢?”  闻言,我恍然大悟。原来,一切加注于我身上的期望和批评都只是为了让我变得更好。我爱读书,也会读书,只要我付出努力,我就可以拥有比父母辉煌得多的成就。表扬也好批评也罢,不过都是他们爱的表达。仔细想来,如果我以后没有能力独自生活,他们也会毫无怨言地接纳我、照顾我一辈子。如此简单的道理,我却明白得如此之晚。  身上的镣铐悄然卸下,但眼前的白雾却仍未消散。  那横亘在我前进道路上的白雾,源自我内心深处对未知的前方的恐惧。一想到一年后的毕业,自己仿佛被无情地推出安全的庇护所,怀着满心的无所适从暴露在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中。我在这小小的一隅待惯了,就如同一只井底之蛙般,明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却因为要远离自己所熟知的一切迟迟不敢迈出第一步。  早已不是懵懂的孩童了,但还远远算不上一个大人。心里很想早日向前,去往更广阔的天地,但心底却时时缠着一缕留恋。向前,是否意味着对过往种种的抛却?更何况自小就陪伴在身边的父母,平时对于他们的关怀不以为意,然而即将面临分别的时候,心里却一片酸涩。过去一直以为,他们能陪伴我直到沧海桑田,但其实,分离就那么真真实实地摆在眼前,由不得你改变,由不得你逃避。  其实所经历的离别已不少,只是这一次的分别让我格外不愿。明知时间会冲淡一切,但眼前已能触摸到的离别就像要生生剜去一块肉般念之即疼。我要怎么做,才能不思念那生我养我的父母?  心中抑郁难抒,终是忍不住向母亲倾诉。她只是温柔地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道:“傻丫头,想什么呢。你总有一天会飞出去的,我和你爸爸都希望你过得好。没有人会让你抛弃什么,只要你做好自己就行了。如果你想我们了,就打个电话。我爸爸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心中涌动起阵阵暖意,母亲比我想得要通透的多。人生本就是一场旅程,走在人生之路上,总有人伴着你前行,也总有人与你匆匆擦肩而过。我们能做的,只有向前。纵然有很多人会走出你的生命,但你永远不会是孤单一人。因为有思念将我们的心紧紧相连。  其实本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人生之路只有笔直的一条,若不想后退,便只能向前。  而我所要做的,便是抛却心底的茫然。至于前方,只要定下了目标,一步步向前,不管沿途是否迷雾重重、荆棘丛丛,我们便一直在路上。  那迷雾不过是障眼法,只是为了干扰前进的旅人,将他们斥退。若心中的信念坚不可摧,那么纵使它如何阻碍你也只是虚无。所谓白雾,本就没有形体,根本不可能阻挡任何人。能阻挡你的,只有你自己。  如若前方渺然,便惟有抛却桎梏、罔顾困苦,方得以驱散烟霾、昂首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