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推车门,门外的凛冽便急不可待地刺破暖气,袭入我单薄的衣裳。而门外,天地混沌一片,自始而终都是水蓝色,绝美却又诡谲。
双腿有些使唤不动。我像个木偶,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我站了起来。双脚一落地,这奇怪的色彩就像被吞噬一样,做扩散开来的涟漪状,迅速褪去,而露出一个惨淡而真实的世界。先是一方沉默的冻土,继而路边上露出一丫狰狞的枯树。渐渐地,野草、麦苗田、红墙碧瓦、黄发垂髫,直到脚下的路延伸至地平线的尽头。而我已经模糊了水蓝色的存在。 背景是很温暖的冬阳,脚下的冻土路也是久违,土依然结实,路面依然崎,恍然,让人觉得有些陌生,泥土的潮湿抬眸,成片的鲜红色冲击或隽秀或遒劲字迹诉说祈愿拎着礼包互贺远处穿红衣的几个后生伴着锣鼓舞着一条金色巨龙。嬉戏声谈笑声锣鼓声响成一片,下里都升小跑起来。我越跑越快,耳鬓的欢声笑语,犬吠鸡鸣,一点点模糊,逐渐化作无谓而冷漠的风声,我身边的青院朱垣、万家灯火,俱拧在一处,交织成细碎的光影;我脚下的石块瓦砾,垤坳尘埃,慢慢变钝凝合不再有一处处硌脚的坎坷。
而我,跑了这么久,还站在原地,只有传统与眷恋乡情,丢了一路。我原以为,那些再普通不过的热闹的年,会像北去的燕般春归,然除了依旧凛冽的北风,什么也没留下。 不过是夜来有梦,又登归路,延及天涯,一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