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故乡的天空,从来都是碧澄如洗。晴空万里下,葱茏深树衬着慢淌的溪,缓缓东流。
每值清秋,溪旁或林荫小道上,总开满了些不知名的浅色花朵,每有微风拂面,便能嗅到淡淡的花香,香味极淡,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中。定睛细看,只见绽放的花瓣是微微收敛着,并不张扬;似是期许的姿态,又且怯于抬首。
在深秋,这些花朵铺陈了乡间小道,却未曾有文人墨客为她们吟诗作赋,或引得寻常百姓的匆匆一瞥。
彼时的我是留心过这些花的,在和姐姐牵着手漫步于林荫下时,她偶尔会想采来一朵别在我发间,但在看着那一片纯净的白色摇曳于风中时,姐姐又收回了手,俯身对我笑道:“这些花不好看,改日我采朵秀气些的来给你。”我点点头,对上她明净的眼,里面映着那些花朵的影子。离开后,我忍不住回头遥望,浅白色的花朵依旧是怯怯的,期许的模样。清冷的秋风裹挟了一缕淡然的花香,却在我认真去嗅闻时消散在风中。
晚上,静谧凉爽的院子里,我倚在奶奶臂弯中。漫天繁星下,奶奶和大人们讲着那些陈年旧事,语气平静,有让人心安的力量。也只有这时,才能嗅到若有若无花香,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而来,就像大人们平静语调下暗涌的莫名感慨,也来自另一个天涯,带着某种我难以明白的情感。
在闲聊声中,夜晚飘渺花香笼罩下,我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十余载光阴已伴溪水流逝。独赴学途的我,已不是能够牵着姐姐的手漫步于林荫小道,倚在奶奶臂弯听大人们闲聊的无忧年纪。偶尔返乡,便能望见那些摇曳在风中的纯白花朵,嗅到熟稔的香气,却不像儿时那般飘渺淡然。
参差花影间,有孩童奔跑嬉闹的身影。姐姐在我身边,转头对我莞尔一笑。白净的花瓣在余晖下被染了淡淡的粉,若有若无的香气终是埋在我心灵的深深角落,在某些时刻,荡漾开清浅的味道。
作者:邢薇 深圳松岗中学H年级HH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