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早已离去,此时正为凌冬。大雪纷飞,北风吹起一顶帽子。
寒风如把把尖刀刺在行人脸上,人们把身子紧缩着,却还是不断打着颤,白雪落下,落在这急需冰雪来净化的冷酷世界。风在怒吼,把行人口中吐出的热气带走了,把那些许的温暖带走了。
这里有两条道路,一条积满了急待清理的白雪,一条刚被清扫过,不断落下的白雪被行人遮挡,路上还算很干净。路间一片被白雪掩盖的田野,并不宽,平整的让人感到愉悦,像块白色糕点。
那有一个人,雪路上的一个人,在白雪之中像个缓慢行动的老树桩,草绿色的衣服破旧无比,倒不如说是块褐色的,干裂的树皮,头上一顶帽子,同样有着年代感,他却直着身子。这边路上堆满了行人,在那边“老树桩”的吸引下,有人停下了脚步,很快已经没有人在行走了,像是不再寒冷一样,又像是在路的那边散发出了魔力,吸引着人们的目光。那“老树桩”仍直着身子,一脚在雪中一个坑,也依旧缓慢,他很是精神,像个凯旋而归的将军,目视前方,没人看清他的眼神是怎样的,也许会很神气吧。
人们走了,几乎全都走了,北风吹得更猛了。只留下一个看似十分落魄的年轻人,健壮身体上有着伤疤,双眼充满不甘,他目不转睛看着那位“老树桩”。他仍缓慢行走,一走一步稳,但奇怪的是,他很快大步前进起来,年轻人也跟着他,在这边路上大步前进。
寒风再次吹过,那“老树桩”的帽子被高高吹起,他回头了,年轻人看到了他那饱经沧桑的脸,堆积着皱纹,满头银发,见证了时间流动。
帽子落在了远处的田野,像是白色糕点中的一丝点缀,但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老人家,您干什么呢?”年轻人喊着,十分吃力。
老人没说话,指着年轻人做个手势,让他过来。年轻人跳入田野,艰难跑过,在北风中显得脆弱无比,他到了老人面前。
他看清了,老人身着军装,胸前三枚徽章闪闪发光。
“您是军人?”年轻人的声音被风声掩盖。
老人点点头,有力简短,但展示在这老人身上,又显出十分庄严。
“我散步呢!”老人说,与其说是说出来的,倒更像是喊出的,声调很高,像是在命令别人。
年轻人想问这天气的问题,老人看出来了。
“这天气正合适,因为我的心火热无比。”老人笑了,回头离去,像是要把年轻人留给这残酷的冬季。
“那帽子,你要找到了,就拿去吧!”老人回了头,身上的雪花被震落,再次回头,大步离去。
年轻人终究找到了帽子,一顶老旧的军帽,他戴了上去,便不愿再卸下了。
不知多少岁月过后后,一个冬天,北风吹过,一顶军帽飞起,伴着漫天雪花,共同飞舞,露出那人满头银发,他抬起头,发起了愣,阳光透过雪花映在他胸前的数枚徽章上。街道上没人在意这老人,有的只是满耳的喧嚣吵闹。
“当初我也是个年轻人。”老人自言自语。
“那帽子,谁找到谁拿去吧!”老人喊出。回应他的只有风声,仍没人在意他,有的只是周边人异样的目光。
同一条路,不同的人,不同时间,共同走向同一个终点。
白雪纷纷落下,落在这早已被“净化”的喧嚣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