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对面有一棵树。

操场上有风轻轻地吹，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身体被绷得无比僵直，眼睛却暗暗盯着那棵树

我们被留下罚站了。操场上只剩下一个班级，对着正午的太阳站着军姿。

汗珠缓缓贴着脸颊滑过，蚊子附在手背上嗡嗡作响……但我不敢动，在发怒的教官眼皮底下没有人敢动。

我突然注意到了一棵树。

它在太阳下呈现出阴阳两级，左侧完全暴露在太阳下的树叶，意外的缀着晶莹，显得格外青翠欲滴；右侧的颜色则更为深沉，朝下软软的耷拉着，这样的视觉冲击看上去格外赏心悦目。

一棵树，就这样被分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形态。

“要练到什么时候去啊……”“热死了……”“我想吃饭了……”

教官隔得远了，队伍里出现了低低的抱怨和很多暗地里甩甩手、动动腿的小动作。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罚你们站着？”教官不重不轻的声音突然响起。

没有人回答。队伍里所有人都保持着死寂般的沉默。

“不说话？不说话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就给我继续站着。”

我咧了咧嘴，继续专心致志的看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教官再一次大声质问道：“现在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罚站你们了！”

“因为我们集合太慢了。”

“因为我们练得不好还老想休息。”不同的声音皆急急响起，唯恐被勒令继续站着。

“一个一个说。”教官背着手瞟着我们。

“因为我们笨鸟不先飞，教官。”

......

“不是笨鸟的问题，也不是飞不飞的问题。”教官板着脸，在队伍里一下下地踱步。

“现在我想让你们飞你们也飞不起来。”

队伍里又陷入了沉默。所有人似在思考，教官话里的含义。

忽的，一阵强风吹过，我看着左侧的叶子被吹得吱呀作响，剧烈摇晃着，枝头的晶莹若隐若现地闪着，再看右侧树叶却只是微微地摆了两下，然后便定住不动了。

“现在还想不想训练了！”

“想！”

“是想继续站着还是去训练！”

“想去训练！！”

“解散！”

身边的同学们松了一口气，慢慢地如鸟兽散。大家脸上似乎都少了很多抱怨的神色。

我又看了看那棵树，摘掉帽子，抬手擦了擦汗，一步步慢慢地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