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一群群萤火虫拎着碧纱的小灯笼匆匆地飞,是和我一样空候着清寒吗?—点点碎光分外地近,分外地清晰,似乎伸手可及,像我的梦,天外无法触及的遥远星辰。
寒院里悄然提灯,候梦直到月浅秋深,—切都平静下来了,一灯如豆,黯黯地颤抖,像是沉默伸展出一朵孤零零的花,却是一朵最冷的花,冷得一触动它,心就会被冰封。
我站得痴了,等我站到星坠,站成灯灭,若终于有那么一天,我也终于会忘了所有,忘了世间的历历悲欢,忘了聚散的种种尘缘,忘了我曾一意提灯候梦,或许我想会有那么一天的。月亮沉没在海心,夜色如盖。那时天也颓然,地也苍老。
再没有孤独的野百合在幽幽深谷悄然开放;再没有浅灰的小鸽子在蔚蓝天空快乐地飞;再没有老艄公坐在船头吹起一支古老的渡歌;再没有一个静静的女孩在偌大寒院里提灯苦候。
至美的一切都如流星黯然不问;祈盼的一切希冀都如纸蝶化为飞灰;一切追留的心情坐守的思绪如秋草听雪;—切都飞乱消散在这一个永劫不复的长河漂流而过的女孩身上。
我想或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那一个默默提灯,一心要寻梦的女孩会在你面前片片地碎了,会在你面前忍不住流泪,你只看见一地的碎花,却看不到我……你会好好埋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