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无法用动词或者名词又或者形容词来描绘的背影,和一般人一般无二的背影却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不可名状的记忆。
和往日一样,闹钟不厌其烦的床头闹着,起床。
但是还没来得及起身,强大的睡意又密集的将我包围,转身再次睡去 ......
朦胧的白色光圈投在视网膜上,有一层微黄的暖色调覆盖在眼皮上空。
白大褂医生的那副手套撕裂了我的梦,他着手翻开我的眼皮,icu格外显眼。
一个身着黑色衬衫的老头儿站在我的面前,意识懵懵懂懂的告诉我他是谁,但是又不堪一击的昏过去。
他似乎有点接受不了他所看见的东西。
他是我的爷爷。
我贱贱的有了意识,手背上还温存了眼泪的痕迹,不是我留下的。
一股扑鼻而来的浓烈的汗臭味,一个埋头苦干的白发爷爷和一件被汗水浸透的黑色衬衫。
看病期间我努力的保持着理智,努力的保持清醒,害怕一觉不醒。
因为只有半小时探病时间,我强忍着疼痛,露出灿烂的笑脸,唇角的肌肉露出红色的细小斑点,我并没有在意。
我总是很迷恋流动的水,因为它是我眼中最纯洁的东西。
同样,我在这里遇见过很多病人,砍伤的,服毒的,割脉的,但是我的情况似乎要好很多。
我问过医生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间枯燥的病房,医生并没有回答,我想看爷爷。
想看他今天会带些什么东西逗我欢喜。
瞳仁里恍恍惚惚有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出现,他跑过来了,是爷爷吗?
想开口,却没有说话的理由,想倾听,耳朵却像聋了一样没有反应。
我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伴随着什么症状。
爷爷褶皱的脸庞上似乎刻上了两个大写的委屈。
因为我的父亲希望将我转院治疗,为了尽早康复。
我走在他的身后,他总要向右看,害怕我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街边有一个摆小摊的商贩,我迷恋着那些食物,可是医嘱上又白纸黑字的提醒着我不能碰。
我垂下眼眸很失落的走,爷爷走向那摊位,那黑衬衫显得格外高大我看见他掏钱的手伸进去又缩回来。
一句听起来甚至很温柔的话却打得我措手不及。
他说,走吧,没钱了。
我明知道你有钱,我明知道你不让我吃,我明知道你是为了安慰我病并不严重才那样做的。
我悄无声息的跟在你的身后,跟着你走,不管去哪,我只需要记得一只追随着你的背影。
我转院去了新的更好的医院,离你很远。
可是,记忆里,那天夕阳西下,有阳光微微撒下的黄昏,你穿着汗臭的黑色衬衫,在前头走着,明明担忧不已却又故作无所谓只是因为害怕我担心。
后来,记忆里,你坚韧挺拔的背影也像那天夕阳下的黄昏缓慢的伛偻,缓慢的褪色,缓慢的不再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