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书桌上斜立着一个相框,似乎从我记事起这张照片就一直放在爸爸的案头,历经数次搬家,它总是不停变化的环境中的不变。
照片中的我才两岁,坐在爸爸的肩头,头上扎着一根红色的发带,上面写着“中国加油”,脸上还贴着面小红旗,两只小橘子般大的手里还握着两面小旗子,一面是小国旗,一面是奥运五环旗,浑身都是肉嘟嘟的,穿着小背心,一脸的呆萌。爸爸那是才二十多岁,正是朝气蓬勃,穿着黑白条的短袖,可能是由于我的抓握,头发稍稍有些凌乱,但仍掩盖不了他满脸的英气。
这是08年北京奥运会圣火传递到苏州的见证,摄影师当然是妈妈了,因为爸爸一直扛抱着我,肯定是没办法拍照的。我在电脑里也看过那天同时拍摄的很多照片,对当时的场景也依稀有些模糊的记忆,火炬传递是沿狮山路向西,一大早人们就把狮山路沿线围得水泄不通,那场景真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红旗招展,路边、树上、旁边的围墙上都爬满了人,都等着看火炬,一睹火炬手的风采,爸爸妈妈一早就带着我来参与这百年一遇的盛事,可惜我还小,现在回忆起来也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些影子了,不过听爸爸说,火炬传递经过时,他压根就没看到,因为人太多,他又扛着我,都被挡住了。我肯定是看到了,因为我毕竟坐在爸爸的肩上,比周边的人都要高。
转眼,时光已经过去了近十年,我已经从一个两岁的小萌孩成了六年级的少年,我我已经不能再坐在爸爸的肩头,可能他也扛不动我了;爸爸则从一个略带青涩的青年成了一个成熟的中年人,两鬓的白发渐渐多了,身材也渐渐臃肿起来。从前,他的足球踢得特别好,到哪里踢球似乎都是球星般的存在,现在呢,偶尔见他踢一次球后总是叹息,“唉,跑不动了,老了……”是啊,十几年间,他从未好好休息过,小时候,经常一连好多天我都看不到他,因为他晚上回来我已经睡着了,早晨我还没醒,他却又出门了。他在工地上做工程师,无论严寒酷暑,都在外面奔波,听妈妈说,有一年冬天特别冷,爸爸一天之间,手脚耳朵都冻坏了。我从来没见他抱怨过,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努力,面对我的,却永远是一副笑脸。
以前,看到这幅照片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有什么特别,似乎这只是张普普通通的照片,随着我慢慢长大,也渐渐明白了这照片背后更多的东西,有首歌,名叫《父亲》,里面唱道: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忘不了一声长叹半壶老酒……是啊,我坐在父亲肩头,父亲不就是我登天的阶梯么?我忘记了传递火炬的奥运火炬手,但却忘不了坐在爸爸肩头的踏实和温暖,他数十年如一日辛勤地工作,换来了家里越来越好的生活。可能,他一直把这张照片放在案头,面对着可爱的儿子,也是对他自己的一种激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