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花,最崇拜的是木棉。憨实壮硕,顶天立地,傲然挺拔却不失儿女情长。花开得极红,但不像牡丹流于妩媚;花开得稳重庄严,颇具英雄风骨,烈火熊熊。
教室里回荡着数学老师宣布数学培优名单的声音:“A,上来领书。”A乃班之翘楚,不是我也是正常的,心宽稍许,随即又悬了起来。“嗯…B。”B?!B是个女孩,我们曾私下排名过,我和B棋鼓相当,老师现念了她的名字,下边该是…?此刻的心蜂蛰似的凉气袭背透骨,像是跌入烟雨迷蒙中的湖中,静谧却又带着无奈的冰凉。不由得再捏双手,唯恐错过接下去奇迹的发生。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惨白的天愈发阴郁,像幅素描般了无生机。朦胧中的木棉花竟不知趣,艳得滴血似的剌眼,更显得土色枝干的憔悴寂然。风过树林肃肃,像是愤怼地呐喊着什么。
老师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得窸窸窣窣,那最后一个名字的落下,像法官审判的小锤一般,看似轻巧,却重重的砸碎了曾经纺织的梦。不再弩张的双手无力垂落,就这样结束了吗?是没念完吧,不然怎么会都没念到我名字呢?就这样结束了吗……
几缕神伤,花瓣在细雨中轻颤;几番挣扎,似梦般踟蹰别离。又见一朵木棉黯然摇曳跌落,无奈扑向大地。片片落花,仿佛又见往日回忆的沟壑…
曾几何时,炽热如心的手,虔诚而执着地翻着一遍又一遍的书页,黏腻的汗水沾湿了泛黄的边页;曾几何时,群英荟萃依然桀骜鹤立,灿烂耀金,试问谁主沉浮!
曾几何时……老师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像突如其来的霹雳将曾经劈成两半,仿佛天空崩塌似的,撕开一道深邃的裂缝,神秘的黑暗有预谋似的袭卷而来,一种湿热的冲动诠释着凋零的灭绝。
茫然间仿佛什么撩动着发梢,木然回首,竟已徘徊木棉树下。许是怜悯,俯身拈起刚扰我思绪的落花。阡陌间,落英纷陈,我惊诧于花那蜿蜒的纹路竟仍清晰可见,笑靥依旧,一抹嫣红,煞是醒目。从若高跌落竟不萎靡,不褪色,不支离。虽少了几许清新秀丽,却多了几番沧桑柔情。看不见她悄无声息飘落时生生的痛和切切的悲,听不到她曾经嫣然绽放终是跌落的仰叹,却仿佛读懂她轻盈释怀的闲淡,读懂她生
命清越的呼唤,读懂她得失成败的洒脱凛然。
抬望眼,又见落花,轻盈得如此缥缈,如此淡定,如此快乐,似乎忘却了曾经的年华。落花的杆上不知啥时不炫不耀的吐出了新芽,幼稚但坚毅,战士庄严宣誓般傲然挺立。
上课了,我深情地捧着落花,带走她的浩气,珍藏她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