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着淡淡烟火的小县城,是姨外婆一辈子的家。
我的外婆常常念叨,自己的妹妹没有安享晚年。每次听见这句话,我眼前浮现的便是一间破旧的小店,却有着不一样的光辉。
姨外婆永远勤勤恳恳。这家店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吧,不奇特,就卖些柴米油盐,还有一些调料、干货。我总是会记起这么一幕:我的姨外婆,坐在矮小的老式木椅上,一双布满老茧的手飞快地剥着大蒜,轻轻地,像是呵护一只小猫一般。白白嫩嫩的蒜子一个一个地落入盘中。她爱怜地抓起一把,又缓缓放下。这时来了客人,望见那新剥的蒜子,指着要称十块钱,姨外婆笑着,用塑料袋装好,另一只手则接过钱,细细叠好放进小抽屉。我的目光始终定在那双手上,那是一双经历了多少沧桑的手!为了省下一点钱,姨外婆从不买已经剥好的蒜,而是自己干着,任蒜的毒辣与浓重的气味刺激着本该没有伤痕的手。外婆劝她,她不肯,外婆无奈,只得多给她一些物质帮助,她受了,可只有我们心里清楚,姨外婆从来不用这些钱,而是每每寄来一箱又一箱的菜与干货……
这间小店,不到十平方米,却是姨外婆的第二个家。走上水泥台阶,三两步,铺着地砖的小店地上是干货被剥下来的外皮,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我不禁又看向姨外婆的手。只见她挤在锅碗瓢盆中,向楼上的实木梯踏板,也被摆满了调料。左手握着锅,右手有些污渍,奋力翻炒着,汗珠一点一滴地从发丝间渗出,角落里妈妈执意换上的崭新电风扇呜呜地运转着,但仍不减丝毫执意。
姨外婆的目光却直直落在锅中。知道我要来,特意做了一只红烧鸡,她是那么专注,两鬓的皱纹也紧绷,尤其是调味的时候,眉头仿佛能结成蝴蝶结,手臂上满是汗的痕迹。
在蒜皮与干辣椒头被清扫净,姨外婆从堆高的干货后边拿出一张折叠小桌子,我擦了擦,摆在这小小的店里。
太阳正是最毒的,我坐下来,电风扇的风这时让人感到无比舒适,我默默地打量着这一切,还有,我的姨外婆。
还有一会儿吃饭,我抓起手边新购进的蒜头,慢慢剥起来。
一边望着那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