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渴望静静地站在苍穹下,以一种纯净得近乎虔诚的心情去仰望星空。然而城市的灯光太亮,空气太脏,家中的防盗网又把天空割成了一块一块,于是牛郎、织女、天鹰、天琴便始终只是地理课本上大大小小的黑点,而无法变成墨蓝天幕上闪烁的宝石。
记得去年军训时,半夜紧急集合后我们被带到军营外的郊区小道上长跑。跑着跑着,不觉一抬头,一片繁星几乎就在我头顶上方闪烁一那是城市里的我从未见过的。但队伍的快速行进容不得我继续留恋,于是现在回忆起来,那时刹那间的激动早已消逝,惟一挥之不去的是两个字:灿烂。渴盼的心情便又多了些遗憾。
这次到星岛湖度假两天,终于让我圆了这个梦。我们住的宾馆就依着湖畔。那天晚上,我独自一人来到湖边小路上散步。
夜,静谧而安详。湖水在脚下沉默不语,晚风在树梢低吟浅唱。月亮被一层淡淡的云翳遮住,洒下朦胧的清辉,于是一切若有若无,半明半昧,置身其中,仿佛处在人间与仙境之间,超脱了都市的喧嚣,心境格外平和淡然。
这个时候,最灿烂的就数天上的繁星了。抬头望去,一颗星就如一粒钻石,镶嵌在夜的幕布上,她们眨着晶亮的眸子,或簇而成堆,或散分西东。
北边,那最大最亮的一颗该是北极星了;天顶附近,几颗半明半昧的小星搭成了十字架,当中的天津四正闪耀着璀璨的光辉;遥望天际,一条若隐若现的丝带搭在天空两端,也许就是银河了。细细寻找,便可看到牛郎、织女在隔河相望。是谁孕育了这神秘而璀璨的星光?宇宙。无数年前那场大爆炸诞生了它,又是无数年的运动、演进,而今它的博大与古老令我震惊,更令我遐想。
“宇之表无极,宙之端无穷。”无限。永恒。四个字,一切在它面前低下头去。当地球在宇宙中不过是沧海一粟时,人类又算什么呢?当地球46亿年的寿命比之宇宙不过是短短一瞬时,人类的寿命——3万多天,又算什么呢?高傲的人类呀,在宇宙面前,你是何等的卑微!一阵夜风吹来,我感到丝丝寒意。
3万来天,短暂的3万来天,如何度过,才能使每一天更有价值?佛教把一切寄托于来世;道家说“清静无为”;享乐者醉心于灯红酒绿;功利者热衷于追名逐利。但这些似乎都不是我想要的答案……记忆深处,一个雄浑的声音忽然响起:“为真理而斗争是人生最大的乐趣!”谁?我急急寻觅,想起400年前,罗马鲜花广场曾经燃烧了一个不屈的灵魂,他,就是布鲁诺。他一生追求真理,至死也没有在权势面前低下他高贵的头颅。这样的一生,才是有价值的。
布鲁诺是伟大的,更有多少伟大的天文学家付出整个生命,为宇宙这部深奥的漫长的巨著作一个小小的注脚。于是,人类才在探索真理的道路上走过艰辛的每一步;于是,当我们仰望星空时,能看到张衡、祖冲之、哥白尼、伽利略……已在宇宙中获得永生。
今天,昨夜星辰添了新客,人造卫星在宇宙空间悠悠地转动;人类的足迹已踏上月球;火星探测器在有条不紊地工作……冥冥之中,隐隐传来天籁之声,仿佛在召唤我们继续探索这充满奥秘的宇宙。
我的心情豁然开朗:是啊,宇宙浩瀚无垠,人类也并不渺小,执著探索真理的人生是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