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画讲究“满”,中国画讲究“空”,一舟一人,远山流水,留给欣赏者的是思绪的远扬,笔墨不多,却恰到好处,营造的是无穷的意境,何须泼墨?数笔足矣。
说话也是如此,话不要多只要精。有时候表述意思只需要几句话就够了,剩下的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倾诉欲,听多了反而让人厌烦。真正有内涵的人话是不多的,他们只需要几句话就足够清晰而有说服力。德国女作家赫塔米勒说过:“沉默容易产生误会,我需要说话;说话将我推入歧途,我必须沉默。”因此语言只要足够满足表达的需要,多说无益。适当的沉默是智者的选择,语言的留白使人显得更神秘,更成熟稳重。
人也是如此,当一个人的人生被塞得满满当当,那就会成为前进的包袱,不留呼吸的余地,没有伸展的空间。有人说:“合适的就是最好的。”我要说:足够的就是最好的。白灵鸟一生只唱一首歌,却给寂静的山林增添了一份生气,给自然多了一份灵动。
豆腐是中国食谱中最常见的食材,豆腐之美在于它的“淡”,无论是夏季的经典凉菜皮蛋豆腐,还是麻辣重味的麻婆豆腐,豆腐都是不可或缺的食材,他那特有的淡味和豆香是整道菜的灵魂。倘若只剩皮蛋,未免味冲;倘若只剩肉末辣椒,未免浑浊。是豆腐的清淡之气承载了皮蛋的重味,也给整道菜的味觉以权衡,实现了菜本身的价值。豆腐之淡不正是菜中的留白吗?满满的一盘子皮蛋和肉末辣椒不过是食材的组合的堆积,豆腐给了菜以气息,以灵魂。
当然,人生需要留白,要“留”,而不是“白”,倘若一点没有,那就只是单调空虚了。你愿意只吃水煮豆腐吗?不,那太淡了,都没味了;你愿意欣赏一张白纸吗?不,那太空了,没画了;你愿意和一个哑巴相处吗?不,那太沉寂了,没意思。
中华的书法艺术是留白最好的诠释,白纸黑字,黑为白之凭,白为黑之藉,黑白相间,相辅相成,中华瑰丽精深的文化就在这一白一黑之间完美呈现。
人生需要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