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色潋艳时。院中,草儿抽出了新芽,花儿展开了花结,枝条粗了躯干,连泥土都更加地松软,散发着一种慵懒而又温和的气息。
妈妈极爱养花,总是往家中小院里移栽一些小花小草,各个季节,都可以看见充满生机的面孔,在小院中勃勃生长。而每到春末夏初,院中最为吸引人的不是那花红叶绿的鲜艳,也不是那蝶飞蜂舞的优美,而是墙角那株栀子发出的幽香。
如星空中点点微光,若即若离,却总有那么一缕香味,慢慢渗入你的身体里,浸染你的心肺,勾动着你的心弦,让人禁不住想要驻足细嗅。
幼年时,爱极了那株栀子,那如雪般的花瓣,不沾染一丝瑕疵,一瓣包裹着另一瓣,仿佛还颤动着昨夜的露珠。在微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每年花期,花儿还含苞待放中,我便已兴奋地奔走在院中,或给它浇水,或轻轻抚摸着那小小的花骨朵们,心怀期盼,那洁白的花朵瞬间逆发。
而一夜之后,当院中的栀悉数绽放,心中的惊喜,便溢满出来。那映入眼中的洁白,让积郁了一夜的浑浊,在那刻殆尽。那时,妈妈便会折下几枝栀子,一一插在瓶中,安放在家中各处,使得家中总是弥漫着幽幽的花香。仿佛沾染在身上,无时无刻都围绕在你的周围,不肯散去。
偶尔,妈妈也会洗净一朵栀子,细细地别在耳畔,在家中便总能看见一朵洁白的花在跳动,在忙碌,顾盼之间,衍生出阵阵清香。那时年幼的我,总觉得妈妈是最美丽、最动人的,却不知是那栀子粉饰了她,还是她鲜活了那朵栀子。
童年时,对那淡然,幽香的栀子有着近乎炙热的爱,总是在它们开得最美丽,最盎然时捧着它们给大人,伙伴们,听到他们的惊叹声,便总是得意很久,仿佛,他们口中称赞的是自己。
随着时光的流转,有些东西便在生活中渐渐沉淀下去。一如长大后的我,不再偏爱那栀子,渐渐站在不远处,轻嗅那微微的香气,却不再靠近。长大了的印象里,花中有虫,不再完美,甚至那曾洁白的花瓣都不再泛光泽。那曾经狂热的喜爱,已不知遗忘在时光的哪个角落。
后来,等不及我重拾回那片对栀狂热的喜爱。妈妈便将那一株正茂的栀挖走,转而种上了玫瑰,那张扬而又妖娆的红色,艳了整个夏季,折煞了眼。
再不见那些年洁白幽香的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