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白色长袍,背着焦尾木琴,缓缓地走到坟前,慢慢坐下,取出古琴,轻轻拨动。
那首曲子优美、动听。那是他和昔日故友共同创作的曲子——《高山流水》……
第一段宛转、淡雅,清澈的小溪,连绵的山峦,鸟语莜香,古木参天。那是他和故友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没有刘关张惊天动地的桃园结义,没有友人见面豪情壮志的饮酒高歌,他们仅仅是一见倾心,便又各自以一段动人的琴曲代替相见的喜悦。于是,他们相识、相知并且互为知己。
第二段快板,清脆、动听,右手的灵活弹拨加配左手的里外吟揉,组成一段天籁之音;偶或的轻柔抚弦以及空灵的美妙泛音,更是锦上添花,完美无缺。这一段,是他们在山间神仙般生活的写照,推心置腹的谈心,情绪激昂的交流,惬意满足的小憩……
最后一段极慢板,悠扬、悲凄,时而低声沉吟,时而高声扫弦,时而尖声弹挑,时而闷声敲打……他再也弹不下去了,这段是故友离世前沉吟而作,那一个个音符仿佛在沉沉地敲击着他的心,那一次次扫弦仿佛鞭子一次次抽到他的身体上……他不由想起故友患病时痛苦的表情,无助的挣扎……
琴声越来越乱,他的心也如此,就在悲痛万分之时,他的耳畔响起了故友的临终遗言:“生亦何哀,死亦何苦,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杂乱悲凄的琴声慢慢变成悠扬安详的结尾,他的曲子越来越慢……最终,古琴动听的余音在夕阳中慢慢散尽……
“子期,走好。”他背起琴走了。
这便是俞伯牙送给他挚友钟子期的祭礼,没有悲情的痛苦,没有祭酒,没有纸钱,没有香……只一首曲子,一句话,寄托了它对于友人的牵挂与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