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春雨霏霏,如烟似雾,飘飘洒洒,缠缠绵绵。雨点轻叩窗棂,似滴落琴弦之上,轻轻拨动着我的心弦。
教室里弥漫着空气里的泥土香与书卷香,语文老师翩翩走入课堂,她笑容清绝,带着南国的锦绣潇湘,怀揣易安的冷楚凄切。她带我们走进建炎三年八月去看望你,“病起萧萧两鬓华”、“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国破、夫亡、流寓、误婚、大病后,将孤独惆怅与极度悲痛深压心底,你用从容恬静与豁达坚忍写下了这首《摊破浣溪沙》……
下课后,沉醉于千年前唯美诗意的我,兴致勃勃地问同桌:“易安的第二任丈夫是谁啊?”他却满脸不屑地说:“这都是千年前老掉牙的事情了,还有谁会在乎呢?这些诗一点儿用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我竟无语凝噎,蹙起眉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与沉思中:真的是这样吗?
也许,这是一个没有宋词的时代,这是一个欲望充斥灵魂、物质泛滥生活的时代,这是一个传统文化沦为充斥着鄙俗之气的摇钱树的时代,钢筋水泥的丛林,市井巷陌的攘攘冠盖,使青砖碧瓦变为摩天大楼,使小桥流水变成烟波浩渺,使暗香疏影变为沧海桑田。
我们总在感慨世路难行,叹息世上无美景,但又有谁细品诗意,用文字表达无与伦比的穿透力,用韵律表达意在笔先、神余言外的极致?在那本该丝弦弄音、霓裳轻舞的七夕之夜,还有谁与有情人共赏月明星稀?素笺成灰,相思成灾,还有哪家女子“和羞走,却把青梅嗅”?
面对消失的诗意,我看见千万本古籍在落泪,我听见千万名诗人作家在呐喊,我看见你蹙起眉头,无声落泪。
面对消失的诗意,我看见冷清的戏台在哀怨,我听见万千戏子在哀嚎,我看见你已泪湿衣衫。
雨停了,我独自坐在窗前,展开这本浓富诗意的《李清照集》,书中浮画出一张美丽的容颜,倾国倾城,冰肌玉骨,却薄如蝉翼,轻点即碎。
唯有我与你以素手为桨,宣纸为舟,踏着文字的花香泛波于千年前的唯美诗意,看江南细雨霏霏飘洒、秦淮两岸香拥翠绕,听塞外羌笛悠悠吹响、商女丝丝弄弦音。
每当失意落寞,我唯有在你——易安居士的绵绵诗意中,化身为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让诗意浸润我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