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类朋友:
你们还记得我吗?
为了孩子,我不得不给你们写这封信。我是一种被你们认为是怪兽的动物,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飞还禽是走兽;是鱼类还是昆虫;是雄性还是雌性……现在我的身体日益磅大,一只手上就可以站几百个人。如果我想在海里洗个澡,那么你们人类就会受到海啸、地震、洪水……的惩罚。我知道我的存在已严重威胁到了人类的生活。
我恨透了你们人类,自私、残忍、愚昧、无知……是你们毁了我整个的家庭,我曾是一只可爱的、长满黑色羽毛的、小小的鸟,想要飞却总也飞不高,为了躲避猎人的目标,爸爸、妈妈把我放在他们宽大的翅膀下。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们整个家族的鸟群浩浩荡荡向南飞行,飞过辽阔的草原;飞过宽广奔腾的河流;飞过连绵不断的崎岖山脉;终于我们到达了地球中部的一座山村,美丽的山村,人们正忙着向田野、庭院、树林、山岗抛撒食物。由于长途跋涉,鸟群没有戒备,友好地迎接了你们人类地“圣情款待”,只有我,睡着了,侥幸躲过这灾难的食物。那天深夜,醒来的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新搭的鸟巢里,嘴边直淌鲜血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正含泪看着我,是他们大家为我搭的小窝,我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拼命地扑向他们的怀抱,可他们用力把我推入鸟巢,然后头也不回地一个个飞向深兰的天空,天空顿时被染成了黑色,那可怕的黑夜,仿佛迷失了一切,紧接着又是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残叫声,只见一只只鸟头朝下径直撞地撞得粉身碎骨,鲜血四溢。整整一夜,残叫声不觉于耳,连整个村庄的人都吓得不敢出门,紧闭门窗。是你们人类害死了我的家人,直到凌早,我才从堆积如山、血流成河的尸体中找到了爸爸、妈妈,他们紧紧抱在一起,脸上竟是安详与幸福,我发誓我要活下去,因为我是这个物种的唯一的一个生命啊!
我长大了,不敢吃那些散落的食物,那是你们人类生产的有毒物质,为了毒死地里的害虫、屋里屋外的老鼠,你们随意乱撒毒药,乱配化肥。为了满足你们人类各种各样的需要,你们采油挖煤,恨不得掏干地球上的一切资源。我吃的是废弃物,喝的是污水、汽油,废铜烂铁也被我咽下,我的身体在变异,美丽的翅膀变成了铠甲,嘴里发怒是竟能喷出火。我硕大的身体可以把抹香鲸推到岸上让他们回不了家;我的双手可以轻松推翻海中行驶的大船;我身体中喷出的烈火能燃烧大片的森林……当我轻而易举地毁灭了那个害死我家族的罪恶山村,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复仇的成功。
我开始象祖辈那样天南地北地奔跑,我喜欢鸟语花香,可听到的却是战火纷飞、哨烟弥漫;我喜欢所有的动物,可所有的动物却象见瘟神一样躲开我;我喜欢大海,可大海却映出我丑陋的外形。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孤独总在我左右;每当看到雁群南飞的时候,温柔总浮现在我心头;每当黄昏醒来心跳的时候,有多少泪水和哀愁;外表冷漠,内心狂热,那就是我。我在找寻我的同类,所有知道我的朋友,你们还好吗?你们在那里?等待的只是静静的回声,大海的咆哮。
终于,我也有孩子了,那是在伊拉克的一座墓地,沉睡中的我,被一个叫喜妹的女孩欢快的笑声叫醒,她说她把死去的妈妈种在这里,现在竟长出这样大的妈妈,她亲吻我,在我手上又唱又跳,我们的命运多么相象,她的父母是在人类自相残杀的战争游戏中失去了生命,她是第一个不怕我的人。无论如何解释,她坚信我是她种出来的妈妈,我愿意这是真的。
孩子改变了我的一切,她会为死去的一条小鱼落泪,为饥饿的小猫喂食,为干枯的花草浇水。孩子圣洁的心灵深深地打动了我,为了孩子,我救起触礁的沉船;为了孩子,我扑灭森林的大火;为了孩子,我把抹香鲸送回大海。我和我的孩子渡过了令人神往的快乐时光,她唱着乐耳的歌声在我胸腹上滑来滑去,我领她去看大海和夜晚的星星,她太小了,为了安全,我常常把她含在嘴里或放在头上专门为她编的花园。为她采摘最好吃的水果,她喜欢在阳光下读书,安徒生童话《海的女儿》中的小人鱼,让她相信了爱。孩子让我看到了希望。我多么想和我的孩子喜妹永远在一起,可就在这时我的身体又在发生巨变,日益磅大的身体只有在海水中不停地翻腾,才能缓解变异的压力,但我不能这样做,我仿佛看到了死亡的人群,看到女儿眼中的泪水,我宁可象《海的女儿》中的小人鱼,变成美丽的泡沫,只要这泡沫能换来喜妹嘴角的一丝笑容,我也心甘情愿。 我的生命就要结束了,恳求你们人类照顾我的孩子,为她再找一位善良、爱她的妈妈,给她吃没有毒的食物,我相信人类应该能做到。 在我死后,请把我埋在宽广的大海边,再在上面种些美丽的花,当鲜花开放时,领着孩子们来玩吧! 祝愿人类的孩子永远健康,永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