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快到春节的时候,妈妈总是忙得很,我们兄弟三人家的豆腐是必备的。用两个水桶满满地装着,然后扁担一挑,乘着中巴车,直奔邮城。邻居张嫂总笑呵呵地说:“王妈妈,你的三个儿子吃得了吗?”“吃得掉,他们有冰箱!”说到这,妈妈的脸上总荡漾着一片灿烂。
永远难忘十五年前的腊月二十九日,省城南京已沉浸在迎接新年的氛围中。我、哥、爸三人早晨从医院出来后,信步来到玄武湖看雪景。路上行人很少,几乎看不到人。雪,星星点点,点缀着这个世界,几棵古老苍劲的松柏张开臂膀热情拥抱着这自然的淑女。此刻,我们没有心情去观赏,爸爸的化验报告清楚地告诉我们,他老人家……
“孩子,你们知道爸爸最不放心的是什么吗?”爸爸语调平缓,声音低沉,“我最不放心的是你们的妈妈呀,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拉扯着你们兄妹,不容易,你们将来一定要孝顺她,听清楚了吗?”
我们鼻子一酸,眼泪潸潸而下,人世间还有什么比听到亲人临终托付更让人心碎的呢?“爸,你说什么呀?我们永远孝敬你们!”
爸爸脸上堆满了笑。我知道,此刻的他心中一定很难过,为了儿女,辛苦了一辈子,想不到才五十多岁就要……哎,人哪!
我心中流过一丝苦涩,禁不住想对玄武湖的碧波大喊一声:“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
如今,尽管爸爸早已永远离开了我们,然而,我们未让妈妈一直痛苦下去,我们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商店、蝶园广场、运河二桥、盂城驿等地方都留下了我们全家人的足迹。妈妈从失夫的悲痛中走出来,在儿女孝心的呵护下,一天比一天快乐。
妈妈很爱我们,农村里的土特产经常送上城来,不为别的,只想为子女省点钱。我们兄妹四人现在都已成家,而且又都在城上,她老人家城里乡下跑来跑去,惬意得很。
记得前年秋天的一天中午,我下班回家,发现门口居然有一袋大米,邻居马师傅告诉我是妈妈从乡下送上城来的,我问马师傅这米是怎么运上六楼的,他只是摇头,我打开家门,请马师傅与我一起将米抬进厨房,米大概有八九十斤重。我提起电话:
“妈,是你吗?你为什么不等我下班呢?——什么?要和王新的拖拉机一起回家——点化肥?妈,你怎么敢一个人将米扛上来?……扛得动?……妈,六十多岁的人了,不要再……好了!好了!你什么时候再来?——过一段时间?那你可一定要保重呀!……再见!”
在晶莹的泪光中,我仿佛看见妈妈扛着一袋大米艰难地爬楼梯的情景。
又有一次,也是快过春节了。妈妈喜嗞嗞地来到我家,一进门就直嚷:“二子,你媳妇打的线衣可真暖和!”我很是吃惊:原来我的妻悄悄为妈妈织了一件二斤重的毛衣,这让我很是感动。妈妈不要我们给她钱,只希望儿女心中有她,她就已经感到很满足了。妻的毛衣让她自豪了好长一段时间,逢人就夸,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呀!
妈妈,你放心,做儿女的一定让你幸福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