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木门,遥远的背影,手中残留你的余温,只愿来生相见。——题记
曾经的欢乐,永远定格在那一瞬间;曾经的美好,永远成为心中的回忆。即便世事变迁,渐渐淡忘,那个首任陪伴我走过我起始人生的人,却依旧那样清晰如昨。
朱红色的木门尽显沧桑,门下的你淡笑不语。一碗鸡汤,热气萦绕。你夹起鸡翅,笑意更浓。我不愿吃那皮多肉少的鸡翅,也从未觉得好吃。那时的我还小,你说吃鸡翅便会长出翅膀,我也就信了。从此,心壤就埋下了一个飞翔梦。
一日,我把另一只鸡翅传给了你,你淡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那种浓浓爱意却不露的淡笑。“不可以哦,一支翅膀怎么飞呢?”说着,便伸出一只手,故作飞不起来的样子转圈子。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吃了那只鸡翅。我曾幻想着,如果我飞起来了,你没飞起,便带你一起飞。这很天真,也很美好。你也并未打破我不合实际的幻想,点头默许了。
每当见到邻居骑自行车似乎要飞起来时,我便萌生了新的愿望——得到一辆自行车。我以得自行车者必能飞的想法念叨了许久,你听见,竟送了我一辆自行车。我很高兴,可以说是欣喜若狂。虽然刚开始摔过几次,但依旧兴致很浓。记不起是何时,我骑着自行车,在门口那空地上转圈,嘴里不听地喊着口令:“左转弯,右转弯,左转弯……”
转身间,你的身影总是在木门下;细听间,你的声音总是附和着我;回首间,你的笑容总是那样淡然。你的笑容,一直是我伤心时的良药。不管遇到什么事,你的笑容,从未消失。
那时的我,从未想过,终有一天,我们会分别。那时的我,以为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直到,我长出翅膀在空中飞翔的那天;直到,我可以独立在社会存活的那天。
我终究错了。那天的我们,终于相见,但却在那医院。白色的布单,红色的医院标识,却是那样的让人害怕。我不敢看你,余光瞥见你那曾经乌黑的头发,却已染上了白霜。当我鼓起勇气看你时,你的脸颊,何时爬上了几条纹痕。岁月是多么无情呵!分开了你我,刻尽了沧桑。
我小心地喂着你喝鸡汤,你倔强地不吃另一只鸡翅,而让我吃。恍惚间,恰似当年。我笑了笑,学着你说出了曾经你对我说出的那段话。你吃了鸡翅,就像最后妥协的我。
我默默地祈祷着,你会好起来,然后,等到我取得成就,考上大学。等到,我可以日日陪伴你的时候。但,我错了,似乎是命运安排好的,那日的相见竟成了最后的道别。
你终究离开了。泪水并没有像心中所想的那样流出来,不知怎的,心里一时间装不进任何东西,就像空洞一般,连悲伤都没有。我像一片白纸,连最基本的哭,都已忘却。
木门下,你的笑容不再。鸡汤前的我,即便不吃鸡翅,也不会有人告诉我会飞不起来。我做着一个梦,梦着我带你飞翔——那也是我很多年的梦。但,在行走的路上,梦碎了,只留下一个人,静静拼凑,可又怎会完好如初?我想过保护你,但还是让你离开了我。我想过与你飞翔,但已是如泡沫虚影。
你收留过可怜的乞讨人,也因此遭受过他人的白眼。但,你没有后悔过,你也没有停止过微笑。无论如何,你笑着承受这一切,也从未想过让别人替你分担。你老实了一生,宽容了一生,也善良了一生。我曾想,若有来生,我能再与你相见,该多好……
尘封往事即便埋上灰尘,你迎着我笑着的面容,却是那样清晰。每当忆起,情不自禁,唇角勾起。那被岁月无情碾过的过去,最美的,不过一个你罢了,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