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漾在碧波翠流之上,苍绿满目的芦苇铺满了洣水河两岸。我每天搭载客人们徜徉其间。安仁有了这条美丽迷人的洣水河,令古往今来多少的文人墨客们流连忘返,留下了多少脍炙人口的诗篇啊!
今天要坐我船的可是大人物!杨万里,听说过吧。我俩可真是一见如故,上了船就大侃起来,说诗论词,好不痛快!
“开船喽!”我一扬手中的竹篙,筏子快了起来,在激流间水蛇般穿行。兴致盎然的我俩谈笑着,任凭水浪拍打在身上。
约摸半袋烟的功夫,洣水河拐了个弯。
“船家,那是什么‘东东’?”万里先生突然睁大眼睛,一手捋着胡须,一手指着前方远处的一条长船,惊讶地问道。
“帆船呗!”拐了弯,水流湍急了许多。这会儿我没空和他神聊了。竹篙够不着用,只能用桨了,要不然那可真要船毁人亡。好在本船夫做过水手长,有丰富的航船经验,要不就……
“帆船是啥?”杨万里追问道。
“客官,那……”
我突然噎住了,那不是帆船,船上坐着两个孩子,有一个举了一把伞。说实话,我虽然对航船见多识广,明轮船帆船啊什么的我见得多了,但以伞为帆的,我还是头次见到。只好讪讪地对杨万里说
“那是两个孩子举着伞在胡闹——哦,不,是在……呃……我也不太清楚。”我一时语塞。
杨万里眼里满是狐疑,忽又眉开眼笑了。
“他们可能是想靠风吹着船前进吧。真聪明!我杨万里咋就没想到呢,嗯,船家,借风行船,咋比我们还快呢?”
“呃!力和反……反作用力……哦,对!”我搜肠刮肚搅尽脑汁地把在私塾先生那得来的学问东拼西凑起来,听得万里先生一头雾水。
“风吹在伞上,伞……”胡来诌去,小生我也一头雾水啊!
杨万里疑惑地拿起船头一口铁锅,学着举了起来。我一看忙叫:
“客官,休得弄矣,那可是正宗苏泊尔铁锅,两百大洋呢!”顺手拿出一把伞,塞给万里先生,想不到他比那船上的孩子还孩子气。
“顶得住风么?”
“当然顶得住,这可是名牌呢!”
“OK!哟,还真是天堂伞啊。”他一看商标嚷道,随手扔下桨,把伞高高举起。看老先生那逗样!我只好立起桅杆,挂上我的一张破帆,杨老这才收了伞,只见船比风还快,疾速间追上了小船。
“爹!”
一声清脆的童音传过来,却见杨万里的小儿子杂耍般转着伞,杨万里扬声大叫:
“原来是你小子捣乱……”
“哈哈哈哈……”
两船人爽声大笑。
此时河面上水雾迷迷,两岸芦苇随风起伏。我索性弃了桨,摆出酒菜,任风吹着小舟在河面轻荡。
“来!万里兄!”我举杯向万里先生,先干为敬。
“好酒!老弟!”万里先生甚是好酒量,一葫芦的二锅头一饮而尽。
我俩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好不得意。
“老弟啊,李白斗酒诗百篇,我们也要有诗也
一叶渔船两小童,
收篙停棹坐船中。
怪生无雨都张伞,
不是遮头是使风。”
万里先生捋着短须,望着渐行渐远的小船朗声吟唱。
我也借着酒兴,毫不脸红地吟道:
“时代跃进昔勿比,
弃桨凭帆倚清风。
千里洣水一日尽,
任尔风云荡水中。”
哈!哈!哈!我和万里兄都大笑起来。笑声顺风顺水,在悠悠洣水河上传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