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暴虐的风雪如一头游荡在终南山上的恶狼,嚎叫着,摇撼着山上一座荒僻破败的茅草屋。逼人的寒气撕咬皮肉,啃噬筋骨。“吱吖吱吖”,山上一个小小的黑点推着一辆空空荡荡的车,缓慢的前行。怀里那一卷格外耀眼的布匹,沾满了冰冻着的泪水......
就在几个小时前,天刚蒙蒙亮,屋里就已经亮起一道晃动不安的烛光。火光照亮了一位正在烧炭的老翁,黄色的脸上沾满了灰尘,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密布,干瘪的嘴唇冻得发紫,他人低估着,希望天再冷些,好把木炭卖走。
他将煤炭装入车,摸了摸家里仅剩的一头牲畜,像老朋友般亲密无间,相互依存。把头靠在牛身上,互相传递着一丝丝的温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走吧,我们去卖炭吧。有了钱,咱们就可以买衣裳,买食物,再可以为你添几卷干草!”他的混浊的眼球释放出点点柔情,那么朴实,那么善良。“哞——”老牛晃了晃尾巴蹭了蹭他粗糙的脸颊,跟随着老翁踏入冰天雪地之中,
路上留下两串一大一小深深的脚印......
到了集市是已是早上六点了。大街上的人又有哪个不是像老翁一样起早贪黑,为了生活,早早的过来谋生呢?他想着,将车挪到了角落,静静地等候。
老翁旁边卖油的老妪还拖着嗷嗷待哺的孩子紧紧的缩在一旁。雪白的银丝中掺和近了几片雪花。孩子瞪大眼睛,泪眼汪汪的望着前方。冒着热气的包子铺,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攒紧了老妪单薄的衣裳。她也是心疼地摸了摸孩子的头,掏了掏口袋,一下子就碰到了布的尽头,无论掏多久,也掏不出一丝一文。
“妈妈坏人来了!”
“嘘,快走快走!”
“天天都要抢俺们的东西,真拿我们当奴隶了!卑鄙啊卑鄙!我们该怎么生活?”
“唐朝以前是多么繁荣啊,怎么落到如此地步?真不想苟活哎。”
人们慌忙的收拾东西,向集市四面八方跑去。热闹的小镇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原来是宫市!老翁赶紧调转牛头往回拉,可是早已来不及,两匹巨马一下子挡在了前方。
太监昂起了脑袋,露出一抹邪笑。拿出圣旨往外一抖。扯了扯嗓子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寒地冻,须炭取暖,不卖即斩——”随即挥一挥手令手下把木炭取走。
“咔咔”,炭车缓缓拉动。老牛死命的往回拽着不肯走,盯着太监,咕咕直叫。太监高高举起长鞭,奋力一甩“畜牲,快走!”
老翁听后惊慌失措,紧紧的贴在宦官衣下,苦苦哀求∶“大人大人,您开开恩吧!”
宦官大喝一声,踢了踢脚:“去去去。”他无力地望着坐在御马上的太监,黄袍加身,高高在上。而自己却只能蜷伏在他的脚下,无力抵抗。爪牙扔下半匹红纱一丈绫,扬长而去......
“苍天,我该怎么生活呀?”老人对着天悲鸣,踉踉跄跄倒地。身后那位老妪也是抱着一点不剩的空油瓶痛哭起来。唯有小孩满意地吞着刚买的包子开心的呼叫。
雪又纷纷下起来,他推着空空荡荡的车走在回家路上。满面的尘灰,乌黑的食指被雪衬托的十分鲜明。漫漫长路,他该何去何从?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