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母的存在,在我印象中一直都是淡淡的。每当我跨入那个略显寒酸的小屋,她会颤颤地迎上来,仿佛用了全身的力举起她的手,握住我的手说一声:“曦文来啦。”每当这时,曾祖母脸上的每一道皱纹,头上的每一根白发,都会显得格外清晰。在我看来,曾祖母已经够老了,不能再老了。
但无论怎么说,我对曾祖母的关注也就止于此了。而那个寒风呼啸的夜晚,第一次发觉祖母对我的关怀,就像雨露滋润心田一样,过程是缓慢的,而影响却意义重大。
我和祖母肩并肩的坐在温暖的宴席上眼前端上一道又一道丰盛的菜肴,但大多都是螃蟹等等硬物。曾祖母不声不响的坐着,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僵硬的动动筷子夹夹青菜,蔬果。母亲见了殷勤剥开螃蟹,挖出蟹肉来,放入曾祖母的碗中,口中热情地招呼说奶:“奶奶多吃点儿。”曾祖母自然是一一品尝了的,但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坐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冷漠而又不怎么合群。宴席进行了一半,曾祖母时不时的会关心地看着我,指点着几道刚上桌的菜:“曦文你多吃点,那个汤要不要尝一尝?”眼中尽是充满了期待,我的心中暖暖的,毫不犹豫的拿起了碗。曾祖母脸上欣慰的神色深深的印到了我的脑海中。我专心的吃着,曾祖母忽然碰了碰我的肩膀,把母亲剥好选好的水果菜肴尽数放入我的碗中说道:“我不喜欢吃这些东西的,还是你吃吧,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曾祖母声音不大,显得有些气力不足,却透出抑制不住的关心,一顿晚宴,我可以时不时听到,感受到曾祖母的关心,可想而知,曾祖母这一顿饭又到底吃了多少呢?
寒风从敞开的窗户中不住地灌入身着厚厚羽绒服的我,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曾祖母慢吞吞的站起来要回去,我“腾”地站起来,自愿跟上了曾祖母。她颤颤地走着,风吹鼓了曾祖母的黑布衣卦,我恍然大悟似的发现曾祖母身着单薄的一身行头,白发上如旧系着一根红绒带,我不知道她想唤起的是怎样的年轻,但我知道曾祖母已经很老了。不知怎么眼前总是闪现宴席上的幕幕,闪现曾祖母对我的点滴关爱,如同雨露滋润在心间,令人难以忘怀。
风还在呼呼的吹着,仿佛是风把我吹上前,搀扶住曾祖母冰冷的手,我也希望这略显温暖的手温,也可以像雨露滋润田间的过程一般,传递到曾祖母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