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放学了。
人群如潮流般涌出校门。我一边喊着好热一边随一波洪流来到校门外等爸爸。
太阳高高地挂着,闪射出耀眼的光。他用尽力气照射人们,仿佛要把冬日阳光的缺失全都补回来。可是,人们受不了。周围的人不是吃冷饮,就是拿扇子、戴帽子,个个全副武装。
人群中,我忽然看见一个阿姨十分特别。她什么工具也没有,穿着长袖外套。定睛一看,那是教育机构的服装。原来她是发传单的。天太热了,校门口只有她一个发传单的,只显孤单。
她抱着一沓纸,应该不少于两百张。臂上还挂着一个袋子,沉沉的,里面也是传单。看样子,五六百张的传单是她今天的工作量。
下午五点多,高温丝毫不减,太阳仍旧让人们暴晒。她捏着一张纸,见着人就递出。有些人看也不看,忽略走过。还有人轻声说句“不用”,匆匆走过,留她的那声“好”消失在空气中。这两类人都不接受传单,但是另一类人则是我所厌恶的。他们瞥见那张纸,饶有兴味地望了她一眼,仿佛是有兴趣拿走一张,给人极大的希望。但很快,就收回眼神回过头去,自是什么也不拿。她便从天堂坠到地狱。也许是习惯了,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示。但我想,她一定十分煎熬,十分焦急,十分盼望,又十分痛苦吧。
几分钟过去,路过的人有一两百了。可那沓传单却是一点儿没少。她更是口干舌燥,每人路过,她必要递出纸说一句:“帅哥美女,看一下中学教育。”我不知道那些已经烂俗的词汇她是如何说出口的,但我知道,她一定是为生活所迫。
初一的差不多走光了她掂掂手里的纸,丝毫未减。她叹口气,从跨袋里拿出一瓶极其廉价的矿泉水,仰头喝完,又站得笔直,投入到工作中。
我见爸爸来了,抬脚就走。忽然想起什么,跑到她面前,望着她布满汗水的脸庞,说道:“给我一张。”我竟然有些紧张,以至于一句“谢谢”也没说。可是,她抬起头,眼中充满惊喜,嘴角上扬,连忙抽出一张纸,开口:“谢谢。”最后,这一句“谢谢”竟是她来说。
我拿着传单假装仔细看,过不久我就会扔掉它,任它飘去天涯或海角。但此刻,拿着这张纸的我是快乐的。
快乐不仅源于自己的痛苦经历,更源于解救他人于痛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