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三生三世的归途,为你寻一剪迷离的灯火。曾无数次不经意间瞥过灯火,那是象征着尘世间一切温存缱卷的旧时光的低语,喧嚣又热闹,灯火的尽头是归途。踏遍碧落黄泉,心倦怠了,那便是归宿,有人语,有饭香,有鞭炮在耳边轰然炸响,满目流转的尽头是斑驳的流光。
那是藏在心间的有关家的回忆,黯伤神伤的游子每忆起,嘴边会控制不住的弯起怀念的弧度,然后或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潸然,或隐匿在人群,淡漠的看上一眼,收回视线,自顾自的行色匆匆。寻遍旧乡,却却无伊人。
可是啊,关于家的回忆,人人都会有。
今年十月一日前几天,奶奶走了,就像所有的家都会经历的那样,偌大的院子,骤然寂静下来。以前上学,中午借宿奶奶家,总听到她聒噪地用江浙方言絮叨着家常理短。跟我聊弟弟小时候的趣事,提及最多的是弟弟姥姥家的姐姐让他叫姐姐,他不肯,说自己只有一个姐姐,奶奶说着说便笑起来,笑纹染上灯火的细碎的光。她说:“你们这对姐弟好的很哩,等你们长大了,奶奶不在了,也要相互扶持啊。”
然而还没未等到夜色沉寂,万家灯火亮起的新年到来,奶奶便是一个人寂寞地去了,寻她千百度,不诉离殇,白驹与苍狗还未走远,记忆里的灯火便冷下来了。
发丧那天,奶奶安静地躺着,仿佛浅憩,然而我却知道,穷尽一生,也不会有人笑着对我说:“囡囡呀,以后要好好读书,将来考清华北大。”奶奶的声音穿过尘世的一切繁华浮尘而来,穿透沿途的一切灯火,向未知的彼端去了。
新年将至,往年,奶奶要用红绸子做喜庆的短衫,批发大把大把的烟火,在欢声笑语中踏过一岁又一年。然而缺了一个人,就像缺了一份圆满,缺了一剪灯火。弟弟已进入初中,收敛了儿时的顽皮,多了一份沉稳与不动声色的安静。于是家里便愈显冷清,曾几何时,新年是最令人期待的节日,到如今重唱此曲却已是物是人非。
剪一寸灯火,寻找那些遗失在间隙里的旧时光。我寻来世最美的暗夜流光,愿你在来世的路不曾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