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水城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如果需要再明确一点的话,随手可以拈来的两个例子:苏州和威尼斯。
我想是不会有异议的吧?是的,确实不错:水城——苏州。水城——威尼斯。
是很相似,从环境一直到氛围,都是种柔软恬美。可若是不妨换一个称谓再细想一番,这些滋味就有如冷白开和自来水的区别,要放任那种滋味在舌尖缠绕、弥漫开来,才可知道到底有什么区别;而在此时,你越是念想着这些区别,就越发欣喜得像孩童一样,嚷着:“是啊是啊,到底是不同的!”
这就是了:水乡——苏州;水都——威尼斯。
中国的水城是被湿气浸染着的,是在幽深的潭底滋养着的,是在唱着苏州评弹的姑娘的秀气和灵气中薰成了精的。你左眼瞄瞄,右眼瞧瞧,哪里瞧着哪里顺眼,就是不像是一座城市该有的样子。我甚至疑心有一天她要不见了,自己一抹鞋底儿溜走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人家都在那里扎根了,怎么会一夜不见?又要笑自己痴自己傻,却要免不得再担起心来。唉!想想还真叫个不合算:自己哭自己笑,想想算是哪门子事啊?末了末了,不再深究,要怪只怪她美得太妙罢。
想想看,水乡的美是美得秀气,美得活泼,美得俏皮,美得生动,空灵飘逸,是一幅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山水画;而水都则是美得大方,美得雍容,美得气度,端庄从容又摇曳生姿,应是一幅挥洒淋漓的欧陆风情油画。
我知道自己是不公正的,对这种或许可以称作中国的小家子气的美有独特的喜好,因而总不免有种偏爱。水乡正是将这种美发展到了极致,是别致的小巧的而有精神气儿的,就像是一只爱在深山老林中活蹦乱跳的小东西。你看了她的精巧细致,便会想起幼时有关偶得的一枚小贝壳或七星瓢虫,小小的虫子,在手心啃出满屋扔不掉的回忆。
威尼斯,古朴凝重又明艳酣畅的威尼斯!她是那盛装舞会上的明星,她把她的一切都亮出来,大大方方,明明白白,一点儿也不含糊,仿佛你越是看得透她,她就越高兴。就像是沿河而下的岗多拉,就像是富丽堂皇的圣马可教堂,她要把她的所有都亮出来,毫无顾忌地让世人都领略到她的好。
然而又绝不是一览无余。就像是万圣节前的假面舞会,每个人都盛装出迎,有蓬松拽地的荷叶长裙,和剪成燕尾的绅士礼服。每个人都可以看见别人,但事实上他们谁也看不见。但绝没有人有什么非议,因为需要这种隐秘的美好。威尼斯大抵也是如得此罢。仿佛一阙歌谣的千回百落后的回味,她绝非累赘,那种余韵是锦上添花,甚至让人觉得是必不可少了。
是的,一个是水乡,一个是水都。苏州与威尼斯的细小而伟大的差异,如若要追源溯本,大抵可以探究到中西文化的差异。然而我毕竟不敢造次,这一番沿水蔓延的探寻之旅便到此为止了。
然而又绝不是一览无余。就像是万圣节前的假面舞会,每个人都盛装出迎,有蓬松拽地的荷叶长裙,和剪成燕尾的绅士礼服。每个人都可以看见别人,但事实上他们谁也看不见。但绝没有人有什么非议,因为需要这种隐秘的美好。威尼斯大抵也是如得此罢。仿佛一阙歌谣的千回百落后的回味,她绝非累赘,那种余韵是锦上添花,甚至让人觉得是必不可少了。
别了,水城——
别了,水乡苏州;
别了,水都威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