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是最奇妙的,也是最珍贵的东西。因为拥有同样的血脉心中拥有不变的牵挂。
一
又逢七月,六场的天一如既往的蓝,空气也格外清新。小道旁的老树搭起天然的树荫,偶尔有摩托从身边擦过,发动机发出的嗡嗡声并没有打破这片土地的宁静,反而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和谐。
我和表妹走在直通“燕子理发店”的小路上。可能因为长期生活在首府,所以对一切事物都觉得新奇,甚至可怖--耳边的蜜蜂嗡嗡地闹着,不知名的昆虫像是“失了明”,一路上横冲直撞,险些和我的脸来个“亲密接触”。表妹似乎对此见怪不怪,以最快的速度朝目的地走去,留下我在羊粪蛋的间隙里一点一点挪动。
“蕊!等等,爷爷带你…”我似乎抓到了生的稻草,立刻停住脚步。他坐在大红色的小三轮上,汗水浸透了蓝灰色的背心,他的大肚腩也因为路的坑洼上下幅动。心中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喜感,于是夹杂着不用再受这“陌生”环境的折磨的喜悦,我“噗”的一声笑出来。他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我一脸茫然,却也咧嘴笑了。原本就黝黑的脸上顿时布满了皱纹,它们像一道道沟壑,被艰辛和苦难填满——这是岁月匆匆走过留下的痕迹。
我和表妹搭了顺风车兴奋难掩,边在三轮上不停地摇晃,边哼起在那个年龄我们认为最流行的曲子。
远处传来轮胎和地摩擦(不如说是碰撞)的声音,一辆小三轮飞驰而过,迎着光,爷孙仨不停地被弹起,但都笑着,各有各乐呵的缘由,只留下一片尘土,模糊了对他的记忆,也模糊了我的视线……
二
病床上一个驼背却又有着大肚腩的老头儿正品尝着母亲偷偷从卤肉馆带来的猪耳朵和猪脸肉--这当然是不被允许的。为了躲避医生的叨扰,老头儿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又送入下一口,享受这久违的美味。若干分钟后,装着卤肉的饭盒见了底,老头儿的嘴也油的发亮。他好像是对自己的“反侦查能力”感到满意,咧嘴笑了,原本只有消毒液味道的病房瞬间溢满了卤肉的香味。
这就是我的老头儿。一个猫着腰为我宰鸡教我割菜的资深农民;一个看到好酒就乐的笑开花的“老酒鬼”;一个酷爱韭菜拌饭,酷爱打牌唠嗑儿的老头儿。
他小心翼翼的从袋子里拿出新拍的片子,又从怀里摸索出一个小盒子。我好奇的眼神似乎正对他的意思,他瞄了我一眼,拉开小盒子的拉链,取出被折叠成镜片大小的老花镜,一脸骄傲的把自己身体里的每一颗钉子都介绍给我。我惊的呲牙耸肩,他却看着我,满足的像个孩子。
“明年回来再去看你……”这是爷孙间的约定,也是最后一次和他见面。谁曾想两个月不到,那个放暑假都每天准时叫我起床的老汉就变成了一块冰冷的石碑。苦涩的泪水酿着痛苦,诉说所有的忏悔与悲哀。
唯有离别时,才知离别苦。仅以此文纪念逝去的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