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我和妈妈回了趟老家。吃饭时,奶奶炖了一锅鸭肉,排骨、和鸡腿的三合汤,妈妈和奶奶尽力劝我说多吃点肉,多喝点汤,说是给我补身体的……
记得五岁时,我回了老家一趟,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它,一座美丽的村庄,如同一副画。还隐隐约约记得村前有条河,河里游着几只小鸭……
七岁时,我再一次回到了老家,只记得河边没了树,水里没了鸭。远处耸立着的是丹青的山峦。
十三岁时,我又一次来到了老家,只看见,河变成了水泥,山悲伤地剪去了青色的头发,楼房高高地建起了,树木沉默地,在火里灰化。
“有好房子啦!”大人们激动地说,“有先进的工具啦!”老人们欣慰地点头,“有好玩的玩具啦!”孩子们快活地跳跃。可留给我们什么了呢?我不能在河里抓鱼捉虾,我不能看着古朴的民屋,为它写实画画。我不能在古树上寻找夏天留下的蝉衣做为标本,细细观察。只能和动物玩具耍了。鸟儿一见我就飞走,猪儿只会哼哼叫,向我讨点吃的罢了。眼前的狗倒是又乖又听话,只是它茫然地盯着水泥地面,怕是在想:为什么埋不了骨头了?
大自然的气息一天天淡下去,我真怕再也感受不到了。我努力地,努力地回想着以前的农村,以前的趣事。不自觉地笑起来后,才发现它们己经成为过往,才发现自以为熟识的景物变得陌生了。所以我想留住现在,可无奈自己的力量太渺小。
猪的寿命只有一年,在人们最喜庆的日子里,它们便会死掉,变为佳肴,变为补品。它们大概以为自己能长久地生活在猪圈子里吧?真是可笑。
鸟儿的自由本是长久,可无奈它们的速度远不及气枪和弹弓,要么囚禁自由,要么被人煮熟烤透了吃掉,这大概是它们怕人的原因吧?真是荒唐。
我以为狗是人类忠实的朋友,人不会拿它们怎样。可是它们被殴打,被杀害。当它们将一颗真心给人类时,人类又干了什么呢?践踏它,蹂躏它。当我失去爱宠时大声痛哭,却又眼睁睁看着它上了餐桌时,我才明白——不需要怀着人类的虚荣心哭诉什么,这是人类本身的罪恶。
当餐桌上堆满了“补品”,堆满了生命,当人们苦口婆心让后代补补身体时,他们有没有意识到,他们自以为恶心的尸体,从他们口中吞下。他们自以为恐怖的墓地一直藏在他们的肚子里。
这是对于人类的反醒,他们最需要补的不是身体,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