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的灵魂是人文理念,人文理念的核心是以人为本,以人为本的要义是生命意识。假如有一天语文远离了人文的内蕴——生命意识,那么语文将沦落为“婢女”。 有谁愿意做“婢女”?于是在语文“本纪”抑或“世家”的“皇帝新装”里发出了一个“天真的声音”:“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一位小学生读了很多成年人耳熟能详的著名文学家朱自清的名篇《匆匆》,竟然在作文中写道:“中国打仗时,有许多爱国烈士,他们为国献身,但是,朱自清重病在身,宁可饿死也不要美国人的‘救济粮’,很多人都说他有骨气,但是我却觉得这样做一点意义都没有。如果说不吃不喝,宁可饿死,可以换来别人一句‘有骨气’,我就觉得朱自清死得轻于鸿毛。生命第一,这是我们老说的一句话,为什么有人宁可饿死,也不吃眼前的粮食呢。都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御,但是我认为不会防御,就无法进攻,打仗就是要有强劲的力量,你连饭都不吃,连枪都拿不动,怎么能……” 逻辑上有点“幼稚”,外加对历史背景的无知,不理解“不食嗟来之食”的阶级斗争的政治内蕴,使这段文字在一定程度上让人啼笑皆非。然而,其把时间与生命链接且冲破意识形态执著桎梏的读后感,不要说那些无病呻吟的同龄人望尘莫及,即便时下的有些语文专家,可能也会难以“望衡对宇”。 倘若一个声音高喊着:“说这话是要负责任的!”那么我就会撕去最后一片遮羞布高喊着:“不是‘可能’,而是绝对!”请看2006杭州中考作文题:“著名导演张艺谋18岁时迷上了摄影,可在当时连吃饭都困难,哪有钱买照相机学摄影呢?于是,他瞒着家人,偷偷跑到城里去卖血,一连去了5个月,终于攒够了买一架照相机的钱。凭着那架照相机给他带来的艺术积累,他考入了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可以这样说,是那架照相机或者那段卖血的经历,给了他特殊的人生经验,鼓励他不断挑战逆境,走上了成功之路,实现了人生价值。但当人们把羡慕的目光投向成功人士名利光环的时候,往往忽视了他们成功的秘诀。请以‘成功的秘诀’为话题……” 一个人拉板车、掏大粪、捡垃圾……再苦再累都无可厚非,“吃得苦中苦,方做人上人”。而“卖血,一连去了5个月”,那是对生命的漠视与戕害。笔者天生驽钝,怎么也无法在如此现象里抽取这般本质。一定要触发,只能联想到“***”的罪孽,眼下教育产业化的恶果,甚至是河南的因买血所出现的“爱滋病村”……假如我们的语文教育专家(能担负中考命题任务的,还应该不是一般的专家,肯定有特级教师的冠冕)的语境下的话题能够成立,那么,去年一个考取某重点大学却无力交纳巨额学费,在网上发帖“卖身求助学”的女孩,一旦她“他日若得凌云志”,耻辱的经历大约亦能与“成功的秘诀”勉强或者说“羞羞答答”挂上号吧? 人是什么?首先是一个生命体。生命意识,天赋人权,自古而然。“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苏轼对有限的人生异常珍惜,史载他曾尝试过坐禅,服药,练瑜珈,炼内丹外丹、阴丹阳丹,这些方法是否科学值得商榷,可无不表现他对生命的爱恋却是事实。苏轼的“贪生怕死”,避免“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高尚的标语口号不论,似可理解为他对生命的热爱和尊重。鲁迅先生说:“小的时候,不把他当人,大了以后,也做不了人。”不是人的人是骇人听闻的。据说,少时苏轼与朋友章敦同作山中游,偶见一独木横跨沟壑,章敦欲打赌过桥,苏轼不愿拿生命作儿戏,章敦则独自铤而走险,苏轼不禁感叹道:“章兄来日定能杀人!”嗣后,两人政治见解相异,各事其主,热衷王安石“法家”或曰改革路线的章敦排斥异端果然杀伐凶残毫不宽容。一个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大抵是不会珍惜他人生命的。看来语文的人文教育真乃任重道远,是从本原上构建和谐社会的关键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