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阅读是一处遥远的港湾
上了大学,读了中文系,有了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轻松愉悦,每日穿梭在藏书几百万册的图书馆,这个时候纯文学读物,好像并不能像从前那样填满我的内心,我原来的写作风格也遇到了瓶颈,难以为继。我迫切希望在思想上有颠覆性的变革,于是我开始读罗素、康德、加缪、尼采、叔本华、海德格尔……
哲学书籍深奥晦涩,如不内化为自己的思想,短时间内并不能对写作有所助益。当时的我,重心开始转移,作为班长,忙着给班级出文学班刊,组织班级活动和演出;作为校文学社社长,轰轰烈烈创办首届校园文学奖,邀请中国作协会员、中文系教授担任评委,开展评选活动。
自以为忙忙碌碌,生活很充实,但伴随着大学的毕业,我才发觉年少阅读的心境已经渐行渐远,随心所欲的写作也成为一种奢望。毕业后,我先在某国家级开发区宣传部,采写新闻、编辑报纸,因为文从字顺,还被某正县级领导相中,为其写了近一年的公文材料。
后来,又考到隔壁县城的报社,报社有任务量,每日不停采写新闻,匆匆交稿。而县域报纸的绝大部分新闻,无非是领导开会、项目投资、活动召开、乡镇成果等简讯消息,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和思考,我将时评和人物通讯作为自己的新闻写作亮点,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该报的新闻类别,也逐渐引起总编的重视,将报社的一些大稿要稿任务交予我,并选派我参加了《江西日报》新闻通讯员培训。
然而,纸媒毕竟是没落了,文学也同样没落。诗人伊沙的书名就叫《饿死诗人》,“著书能为稻粱谋”,在这个时代属于极少数人,哪怕很多职业作家也通常有一份或教书、或经商的主业,在功利主义大行其道的今天,纯粹的写作或许只能在现实的夹缝中求生存?
而现在,阅读是一擎不灭的灯盏
因为在异乡没有归属感,我选择考回自己所在县市的高中成为了一名语文老师,犹记得准备离开时,时任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的报社总编不无惋惜地对我说:教师这一职业终究太过平淡,以我的文笔和形象,最适合的职业莫过于做领导秘书。恰好上饶某市局领导正缺秘书,让他帮忙物色人选,他让我准备些个人的文字材料,他好向其郑重推荐。
考虑再三,我还是婉言谢绝了总编的好意,与其在异乡守着一份虚无缥缈、遥不可及的未来,不如在家乡脚踏实地、落地生根,哪怕平凡平淡、低到尘埃里,但我的心里是欢喜的,因为回家的时候总有一束昏黄的灯,照亮渴求书本为伴的双眸。
成为语文教师后,才发觉做老师与做学生最大的区别是:做学生时只要自己爱吃,填饱自己的肚子就行;而老师不仅要填饱自己的肚子,还要锻炼自己的“厨艺”,把它做成色香味俱全的“大餐”,让学生也有食欲,饶是如此,纵然是捏碎了、掰烂了,递到嘴边,也仍有“厌食者”拒绝进食,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或许不是对文本的深入独到解读,而是教师的威严与有效管控的方式方法,当然,这也是一个需要老师孜孜不倦用一辈子来实践和解读的课题。
高中老师也并非清闲的岗位,每周课时多,备课、改卷耗时费力,还要起早贪黑管理班级,加上部门各种文件材料,难得有喘息的机会。我也负责学校的文学社刊物,希望能像自己当年的老师一样,培养更多的写作爱好者。
还会阅读吗?会的。家里早已买好几大排书架,等待着一步步填满空荡的书架,也填满空虚的内心。这时候的阅读,是一场个人的修行,是一种内心的坚守,更是一份无关名利、无关风月的情怀。
在暗夜里,擎着书本的灯盏摇晃前行,抬头看见璀璨的星空,这感觉,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