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生活真是糟糕到了极点,凡是不想发生的事情无一例外地全发生了。心情自由落体般坠入苦闷的深渊,拾也拾不起来。我想逃离地球来躲避这些无休止的痛苦,怎奈上天无门,遁地乏术,只能低吟着“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感叹人生也许只是为了赎罪,生命或许就是痛苦的归宿。
一日闲暇,忽然想起去拜访一位老朋友,这么称呼并不是因为我们交情颇深,而是年龄差距,她已是将近50岁的人了。一路上,我筹划着应该怎样向她倾倒苦水——希望她能给我指一条略略光明的道路。
时间在我的抱怨与牢骚中悄然而逝。她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待我的一腔怨气发泄完,她才说:“来吧,我带你看看我的卧室。”奇怪,你为什么不开导开导我呢?卧室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我还是走了进去。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普通得让人有种莫名的亲切。特别的是,墙上有许多不同色彩的颜料画成的色带,每一个色带都不很宽,整齐而紧密地排列着,环绕着整间屋子。那色调看上去让人有种不可名状的感觉,仿佛在心底升起一种隐隐的快乐,虽然不强烈,却清晰可感。
“这是什么?”我不解地问,“是您画的画吗?”“不是,那是我的日记。”“日记?”我更糊涂了。“是呀。”她笑着说,“我喜欢把每天的心情记录下来,可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后来,我发现不同的颜色能代表不同的心情,于是我就每天用颜料画一道。有时顺便也把发生的事情写上。”“你看,这是我结婚时的。”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是一道火红,像熊熊的火焰一样热烈,可以想象她当时该是多么快乐与幸福。“这是我的课题改革成功时的……这是我当妈妈时的……这是我被上级处分时的……这是我女儿有一次离家出走时的……”跟着她的解说,我仿佛与她一起重温了她的生命。那里有红色的喜悦、橙色的幸福、黄色的温馨、绿色的希望、灰色的怅惘,黑色的沮丧……
可是,我发现,越是到后来,颜色越是平和,几乎没有了红色与黑色,色彩不再那么激烈,只是更好的是柔和的色彩。“这是怎么回事?”她平静地笑着:“我发现我现在没有太多的大喜大悲,也不是很着重名利。只是生活中很小的事情,就能让我感到很幸福,很快乐。你看,这是那次我病了,学生来看我时画的,这是收到女儿的来信时画的。”的确,那橙红与淡黄就像壁炉一样,温的人心里暖暖的。“有时看着以前的那些刺眼的色彩太激动、太伤感、太失落、太绝望,觉得自己真是傻得可笑,为什么要沉陷在痛苦中浪费时间呢?如果当时能改变注意力,也许会收获许多喜悦,而不是痛苦。记得有首诗:“骋目方知南天远,回头犹见北山低。待到明朝松雪凋,才惊庭前春草绿。”
“其实,生活中不是只有功成名就才能快乐的,真正的快乐就包含在你身边那些微乎其微的小事上。生命的本身是快乐的,只是有时我们不愿让自己快乐而已。如果你能让自己豁达一点,轻松一点,也许就会更快乐一点。记住,生命本来就应该是快快乐乐的。”
“你看,我的卧室看上去不是压抑,而是喜悦的,虽然这里也有黑色和灰色……”
是啊,快乐就是生命的颜色。我们不能浪费太多的精力在悲伤的事情上,更不可以因为稍受挫折就忽视掉生命的本色。让我们把褪色的悲伤交给昨天收藏,让明天的生命现出更鲜艳的快乐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