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爱,无言而深沉,就像巍峨的大山,给我踏实的依靠,也像一杯醇香的茶,在某个瞬间忽然就击中我的心扉,让我感动得想要扑到他怀中毫无顾忌地大哭一场。
可是,这终归是我的幻想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不曾实现这个小小愿望,因为很多时候,我都在无所顾忌地接受着爸爸毫无保留的爱意,却忽略了对他说一句感恩的谢谢。如今,我的的爸爸已不再年轻,他的身子骨也时不时会犯一些小毛病,看着爸爸因为腿疼而扭曲的脸色,我心如刀割,却无可奈何,甚至连一个轻微的拥抱都害羞于给爸爸。
记得那一年,正值叛逆期的我总是和爸爸发生很多摩擦,每次争吵后,我都会像个暴怒的女疯子似的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赌气地把双腿放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泪汹涌地爬满我的整张脸庞。
那天,妈妈不在家,我以为爸爸会不理我,可是,他没有。良久的沉默过后,爸爸沙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中午来个你最爱吃的番茄炒蛋如何?”我闷闷地没吭声。他其实也知道我的倔脾气是绝不会出声的,却还是固执地傻傻地接着问第二遍。问到第三遍的时候,他声音突然停了。
“咳咳!”他咳嗽了几下,那声音却还是极其压抑的,好像是他的喉咙里住着一个恶魔在摧残着他,可他却想要把这恶魔压下去。
那顿饭,我们吃得极其快速而沉默。我像个难民似的狼吞虎咽,想快点躲避开他的视线。却因为吃得太快而呛到了。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来为我轻轻拍背,一边拍一边笑说:“慢点吃,多大的人了,吃个饭还能噎住?”听着这句话,我忽然就想我了小时候,他也是这般对我。
“妈妈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是你的习作又刊登在了杂志上,样刊已经寄过来了,在邮局,下午我去帮你取,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东西。”我点头。
下午下起了雨。我看着那个熟悉的高大威猛的身影骑着摩托车冲进雨中。六点读多的时候,我有些饿了,来到厨房想下点面条,可是,我愣住了。
因为厨房的微波炉里正蒸着我最爱吃的珍珠丸子配糯米饭!那香气直冲我的鼻子。明明是香甜的味道,可我的鼻子却发酸。爸爸回来了。
我走上前去,冷漠地向他伸出手要我的东西。突然,我看到了爸爸的不对劲。他的全身几乎都湿透了,浑身上下,就连那双胶鞋都找不出一个干净的地方。而且,他的右脸颊明显地肿了起来,乌青一片。“你怎么了?”我的手僵在了空中,愣愣地看着他因为疼痛而龇牙咧嘴、倒抽冷气的样子。
“能怎么啊?就……不小心摔了一跤……”说着,他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我,准备进厨房,却突然重心不稳,一个猛子就瘫倒在门边。我从未见过高大的爸爸这般痛苦难受的样子,一瞬间,喉咙像堵了一团棉花,说不出话来。我走过去把他扶起来,却赫然地看到他手臂上好大一块伤口,皮肉都裂开,汩汩地流着血珠。
“爸爸……你……”我哭了,他却像小时候一样拍着我的脑袋,柔声细语地安慰我。
这一刻,我就知道,爸爸的爱,一直在,只不过,来得太过沉默。
噢,我的傻爸爸……